隔墙有耳成就怎么做(隔墙有耳成就)
美文美声《荒漠岁月的音乐方舟》作者 郑立行 朗诵 林 平
荒漠岁月的音乐方舟
作者:郑立行
如今,每当我坐在音乐厅里,轻松愉快地享受音乐的盛宴时,却总有一种淡淡的伤感油然而生。凝视人生的酒盏,回首怀旧的烟尘,我常在想,写在时间扉页上的是生活的哪一章呢?是音乐吧。没错,那是偷偷痴迷古典音乐的故事……
上世纪6、70年代,正如火如荼。作为知识青年,我来到农村插队落户。好在离城不远,有空时还可以回城住几天,常常借宿在表弟家。
表弟很喜欢古典音乐,小时候学过钢琴,后来又练手风琴。一次我到他家,他高兴地给我看他刚从北京一家委托店买来的德国产旧录音机,并用这新奇的宝贝给我播放音乐——贝多芬的“小提琴协奏曲”。
注:德国产Grundig(根德牌)老式电子管磁带录音机(根据作者印象找到的图片资料)
磁带旋转起来的那一刻我浑身一震,简直太美了,人间竟然有这么美妙的声音!我真的是听傻了。这和当时天天听到的革命歌曲和样板戏绝对不一样。乐曲的旋律时而疾驰奔放,时而安详和谐,不仅令我心旷神怡,如醉如痴,真的犹如天使飘然下凡,拨动了我的心弦,让我的心久久在震颤。的确,仅此一曲就让我经历了生命中极其精彩的时刻。从此,我便与古典音乐结下了不解之缘。借着到表弟家借宿的机会,如饥似渴地找古典音乐来听,有时甚至是通宵达旦。
当时,迫于形势与环境,我们在听古典音乐时会把门窗关紧,音量尽量拧小。尤其是深更半夜,我们会把耳朵几乎是贴在大喇叭上听,唯恐隔墙有耳。但紧张的氛围又恰恰造就了一个古典音乐最容易被听懂和理解的时代,你会觉得,越是紧张,越是担心被发现,音乐的美感和魅力似乎会增强十倍,它会把你的心灵带出荒蛮的沙漠,引入百花盛开的伊甸园,留下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梦。
你听,莱哈尔的“风流寡妇”,那不是把全世界的情书都写进去了吗?贝多芬的“第四钢琴协奏曲”不是告诉你,一个不屈的灵魂是怎样复活的吗?拉罗的“西班牙交响曲”教你如何解坐困愁城之围;舒伯特的“圣母颂”将你的心灵洗涤、净化。更不用说巴赫用音乐与你一起敬畏天地和寻找宗教般的宁静。
可以说,我对古典音乐的痴迷是从排忧解愁开始的。我们的青春天天面向黄土,背朝蓝天,前途迷茫,精神抑郁。可你又能跳出去吗?正如莎士比亚所劝导的,“如果这样的时代要降临到你的头上,你就别再和它抗拒了。你用生命也掌握不了这样的时代。”但我发现,我可以掌握自己的心灵,古典音乐可以让我陶醉在一个独属自己的,如宇宙一样浩瀚的世界里,它隔离了世间的烦恼、悲伤;它和现实世界的唯一连接是梦想和希望。
不过就音乐背景知识来说,之前我是几乎一无所知。随着乐曲的积累,我也产生过疑问:我的聆听感受是不是有违作曲家的本意?我向表弟请教,他的回答是“音乐,你听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音盲”。此后我就更加敞开心扉,让灵魂与音乐交流,在潜移默化中重塑生命。
表弟家交际较广,有时会有一些朋友到他家里来听音乐,每次来的人不多,一两个,最多三四个。我们依旧是将音量控制到很小,大家不说话,认真地听。听完后,顶多议论一下作曲家,很少谈论其他。
有一位专门帮助表弟维修录音机的小伙子,特别着迷天鹅湖舞曲。一次在大马路上一边骑自行车一边如醉如痴地哼唱,车子骑得东摇西晃,连公共汽车都躲着他。有朋友来问我“他是不是神经了?”我说“没事,他想骑自行车去天鹅湖,迷路了。”
其实我对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也是情有独钟,尤其是第三幕的“拿波里舞曲”。现在观众听起来感觉那或许不过就是一首热情奔放的舞曲,可是在当时,那嘹亮的号声分明是从一个山明水秀、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飘荡过来的。只要你的心有了飞向自由的不可遏制的渴望,你就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破晓的召唤。
1973年,维也纳爱乐乐团访华,表弟托人弄到了录音带。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外国乐团。他们演出的曲目包括莫扎特的“小夜曲”和施特劳斯的“蓝色的多瑙河”这些经典中的极品。不过施特劳斯的“蝙蝠序曲”,给我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像:沉浮在峥嵘岁月的激流中,青春之花依然欢乐地绽放。后来,我嘱咐我妻子,在我的葬礼上务必播放这首曲子,让我在九天之上仍然记得我的音乐时代。
在我们当时的朋友圈里,既有业余爱好者来寻求精神慰藉的;也有专业人员来听门道的:像本地音乐学院的教授(音乐学院已解散)、歌舞团的大提琴手、手风琴演奏家等。其中一位小名叫“老三”的特别神。他从小学习钢琴,那段时间红遍大江南北的钢琴协奏曲《黄河》一下子点燃了他的学习热情。有一天他坐火车到北京,径直去敲当时中国顶级钢琴家殷承宗家的大门。那天,天寒地冻,北风呼啸。他怕冻坏了手指,一个劲儿地原地跺脚、转圈,想暖和一下。殷承宗开门后,他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我要当你的学生”。殷承宗看着他,一时也愣住了,足有半分钟没做声。对殷承宗来说,如此突兀登门拜师的情形还是头一回遇到,他也想见识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本事,于是请他进屋弹几首曲子听听。结果一曲未终,殷承宗已决定收他为徒。再后来,老三出国,拜师在指挥大师伯恩斯坦麾下学习指挥,学成后在欧洲当了名小型乐团的指挥。
上世纪70年代后期,随着新时代的到来,我们纷纷考上大学,地下音乐会也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我们庆幸在文化荒漠之时曾登上音乐的诺亚方舟,在自尊与自信的风帆下,熬过了蹉跎岁月。
2016年,集几十年学习与聆听古典音乐的体验,并表达对音乐的感恩,我撰写出版了一本音乐欣赏书“我是音乐黑洞”(2016年,百花文艺出版社),其中挑选了300多首曲子,30万字,算是对我的岁“乐”之声做了一点总结。
不过遗憾的是,现在坐在家里或音乐厅里听古典音乐,无论如何,再也找不回当年偷听的那种感觉了。
作 者
郑立行
77级、82级天津大学学士和硕士。1990年获美国犹他大学博士学位。喜爱文学、艺术,追索历史真相。著有《历史在蓝天中飞过》(被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和中华全国华侨联合会收藏);《我是音乐黑洞》(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16)。多篇关于音乐留学生的纪实文学报导发表在北美《侨报》上。担任《东西方》杂志“古典音乐专栏”作家,及《中国日报》“洛城文苑”版编辑。
朗 诵 者
林 平
薇电台播音导师,薇电台朗诵艺术团团长,朗诵艺术家。一九八二年进入天津人民广播电台播音部,师从关山、老师。一九八六年到文艺台演播了大量的诗歌、散文、报告文学,长篇小说等文学作品。是《红绿灯》节目的首任男主持人,在此期间参与了数十部广播剧、电视剧、译制片的配音工作,曾为《超人》中的超人、《007》中的007配音。2002年开始网络配音,为多部大型电视专题配音。
音乐合成
危 羚
天津电台高级编辑,业务指导,第五届全国广播电视“百优理论人才”获得者。有多篇报告文学发表或获奖,其中《一个终于公开的故事——中国第一颗硅单晶诞生纪实》获今晚报2002年报告文学征文二等奖。曾受邀在多所高校讲授广播课程多年,出版多本专著、大学广播专业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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