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红泪为什么嫁给赫连春水(息红泪)
温瑞安作品·江湖闲话·息红泪的泪
“话说戚少商二遇息红泪,都为她流了血,可是,唉!”
“唉,你又叹些什么?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难道阁下妒忌不成?”
“哼嘿!如鱼得水,比翼双飞,自是令人只羡鸳鸯不羡仙,不过,要是伉俪情深,却要分离,成了孔雀东南飞,只教人看了,心酸落泪,”
“啊,莫不是息大娘最终还是与戚少商分了手不成?”
至少,戚少商已经为息红泪流过血,息红泪也为戚少商流了泪:
“这话怎么说起?请告其详。”
“当其时,戚少商与息大娘由误会而相识,相识而成相知,倒是羡煞旁人。但也嫉煞一些本就对戚少商一往情深的女子。为息红泪意乱情迷的男儿,其中,有四个名动江湖的武林人物,对息大娘一直都是死心不息的,他们是——”
“我知道了!敢情是:高鸡血、尤知味、仇灰灰和赫连春水!?”
“便是他们,但你可知道他们的身份?”
“他们可都是赫赫有名之士。高鸡血外号‘鸡犬不留’,是个精明的商人,跟他合作过的人或对手,全给他连皮带骨吞下肚子里,保管连他家里的老鼠蟑螂都不留。他有四种武功,人称‘天下四绝’,一是他的‘弥陀笑佛肚皮功’,一是他的‘高处不胜寒’扇法。又擅施展‘玉树临风’的轻功,而且三十六式‘鸡犬不留万佛手’可谓所向无敌,嘿——这些武功名字听来有俗有雅,这人却油头滑舌、市侩一个!”
“可是你也别忘了,这个人不错做生意精明得很,但他吞的全是不义之财,骗的全是不义之人,在重大关节、重要关头,这个人挺讲义气的呢!
“说的也是。他最名动江湖的一役,便是他虽没法赢得息大娘芳心,可是俟息大娘为救戚少商而被官府追剿之际,他挺身而出,不惜动员他全部兄弟朋友,以助息大娘逃过劫危。此人虽然狡猾,但诬不失为一条汉子。
“狡滑机智,不一定就是坏人。”
“说实在的,要当好人,实在也要当一个聪明的好人。当笨好人,一不长命,二对自己不好,三则误事多于成事。”
“相比之下,尤知味就不像活得很了。”
“尤知味也很有权力。”
“权力?我只知道他是个有名的厨子,连皇帝也得看他三分颜色。”
“这个自然,吃人家弄的东西,当然也要看看他的脸色。尤知味的长处是扣住别人的肠胃,一个人只是能控制别人的胃口,跟控住对方的咽喉,是没有两样的事——试问,一个能会握着别人咽喉令他生死不得的人,怎会没有权力?”
“有权力又怎样?尤知味这人,可以说是相当不是人,他得不到息大娘,所作所为,跟高鸡血的高情高义恰好相反:他在息大娘随戚少商逃之期间,挟怨下毒,出卖朋友,残杀同道,并想息大娘,要不是——”
“要不是有赫连春水一”
“对,若非赫连公子及时相救,哼……”
“赫连公子是息大娘的追求者里,唯一可跟戚少商抗衡的。戚少商赤手空拳,得到各路豪杰的拥戴,朝廷有意招揽他,他却有官不做,却做了一方武林领袖。赫连春水则是赫连乐吾大将军的公子,秘传的‘残山剩水夺命枪’,他可以同时左手舞白缨素杆三瓦面枪,右手使二截三驳红缨枪,当今天下,也只有他一人能把枪法使得如许出神入化。他虽是富家子弟,却非绔纨少爷,向好交江湖侠义,讲义气,够朋友,人戏称他为‘赫连小妖’。他身份是侯爷,但人在江湖,既非官道上人,亦非武林中人,非正非邪,不侠不魔,故称之为‘妖’、他亦不以为忤,”
“他倒是真心爱息大娘。”
“错了。”
“怎么?你说他对息大娘不是真心的么?”
“非也。你这样说,岂不是戚少商、商鸡血、仇灰灰他们都不是真心爱息大娘吗?”
“啊,除了尤知味这厮,我倒没这个意思……他们对息大娘,都好得很啊!”
“话也得说回来,这么多有本领人,怎么都会钟情一个息大娘。这实在是,咳咳……”
“你有肺病?”
“多劳关心,敬谢不敏。”
“你不甘心?”
“彼此彼此,心照不宣。”
“哼。”
“嘿。”
“仇灰灰呢?你可知道这人的来历?”
“这人更不简单。他是一个著名的杀手,为睦州方腊所重用。这人疾恶如仇,但喜怒无常,这‘恶’只是他心中所恶、未必真的是大奸大恶,所以一味快意恩仇,任意行事,杀戮过甚,横行无忌。他亦深爱息大娘,竟把追求大娘的男子,一一重刨,不准他们接近息红泪。”
“这……这怎么可以,太不讲理了!”
“讲理?要不是息大娘阻止,仇灰灰还会赶尽杀绝,不留活口呢?”|||||
“这家伙实在不像话。”
“不像话的事还多着呢?你知道息大娘如何婉拒高鸡血、赫连春水、尤知昧和仇灰灰等人的好意么?”
“你要说就说嘛?少来要我千呼万唤的!”
“告诉你鹊无妨,让你日后春心动矣君子好逑的时候,有备无患。息大艰见他们始终不死心,而她又单独钟情于戚少商,不想戚少商为她多树劲敌,便故意出难题,要他们通过,才有望得她青睐。”
“这不公平。”
“为啥?”
“万一息大娘出的刁钻的难题,如叫他们以绳镖相搏,谁又能在这方面强得过息大娘自己?”
“息红泪才没你这般没脑筋,要出这种题目,高鸡血、尤知味,仇灰灰这等湖会答允么?分明要他们难堪嘛!息大娘也不是这样的人。”
“好,好,算我猜惜,你说你说。”
“息大娘要尤知味跟她比烹饪。尤知味是天下第一名厨,自然乐意接受挑战了。于是他们请了七位有名的食家,大富大贵惯吃山珍海味者有之,人在陋巷常吃咸鱼青菜者亦有之,有一位还是丐帮长老‘天机’龙头张三爸呢!不料一试之下——”
“结果如何?”
“息大娘赢了。”
“原来息红泪的烹任功夫要比尤知味味道高明!”
“息红泪的烹饪术不错是高明,但要说胜得过尤知味,却也未必,只不过她事前先做了一番功夫,知道这七位评判平素爱吃的是什么菜,然后对症下药,浓淡感甜,便自有分寸。尤知味纵有妙手回春之力,也难以做出使七人俱为满意的菜肴,故给息大娘棋高一着。”
“嘿,这也有些……”
“不公平是吧?她跟仇灰灰比饮酒呢!”
“哗!这叫寿星公吊颈。”
“你以为她输定了,是不是?仇灰灰一向酒量大擅饮,也都这样想,正中下怀。不料一比之下,息大娘的酒量,委实惊人,仇灰灰想灌醉她,结果,他自己大醉了三天三夜,醒来后上茅厕还一交栽入池塘里呢!”
“厉害,厉害……那对高鸡血呢?”
“高鸡血聪明,说什么都不肯与息大娘比斗,他说:你出的题目,定有必胜的把握,我是真心真意喜欢你,又关输赢何事?”
“那息大娘拿他没法子?”
“高鸡血一干死缠烂打,息大娘也自有对付他之法。”
“什么方法?”
“息大娘打到了高鸡血的娘亲。”
“啊,对了,高鸡血一向是孝顺称著的。”
“照呀。息大娘向高老娘一轮诉说,高老娘当即严厉管教高鸡血。高鸡血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他娘亲,这一来,连高鸡血都‘收拾’了。”
“‘收拾’了高鸡血,剩下的赫连春水恐怕也不用费吹类之力吧?”
“这倒不然。息大娘这叫阴沟里翻了船,看走了眼。她深知赫连春水人聪敏武艺高,不一定能难倒他,于是便出一题目,要她麾下的一干徒众出来,她扮成其中之一,每次不同装份,要是赫连春水能在众里把她认出来,便算赢,否则便作负论。”
“啊,息大娘一向精擅于易容术的……”
“不过说也奇怪,无论息大娘如何易容化妆,装扮成什么样子,赫连春水都能一眼认得出她来。息大娘百思不得其解,赫边春水说:‘只要是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知道是你。’息大娘听了很是感动。”
“息大娘输了?”
“可是赫连春水并没有为难她,只说:‘你既然出难题给我,便是对我无心。我不能停止喜欢你,但我也不做让你为难的事。’说毕便飘然而去。后来仇灰灰这厮不像话,不肯认栽,仍然纠缠息大娘,赫连春水还暗中与之决战,险胜仇灰灰,把他逐走,他自己也因此负了重伤哩!”
“难怪……日后仇灰灰赴京谋刺徽宗。敢情他是灰心丧志,或图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来吸引息大娘对他动心……可惜,当时局面已够乱,国家也岌岌可危,不能再天下无主了。这件事让那时候的四大名捕出了手,逐走了仇灰灰,才阻止了弑君的事。”
“这些人一一知难而退,息红泪才与戚少商共结连理枝,只是,戚少商风流成性,虽然只是逢场作兴,仍然到处留情,息红泪怎生忍得下来?戚少商的海誓山盟,如同梦影,她终于悄然离开了戚少商,自创碎云渊‘毁诺城’,她走的时候,大概也为自己的飘零无寄,流下晶莹的泪吧……”
“先求活下来”,不是爱情的模样—《逆水寒》里的爱情表达
#如何表达爱情#
“
逃亡了那么久,戚少商仍未逃出噩运,心中有一股前所未有豪杰式的怨毒。
“我当然明白你的心意。”息大娘微叹道,“一直都是我劝你逃走的,唯有逃得性命,一切才有机会。…可是,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个英雄,而今真的见你临阵逃亡,心中不知怎的,竟…唉,这确是我的不该了!”
“不是的,大娘”,戚少商深情地注视息红泪,道:“你一直希望我强,希望我好,我如今这样子…你也难过。”
在过往的阅读生涯里,少有戚少商这样的人物、这样的遭遇,甚至多少看到了一些“水泊梁山”的影子。
而在一个人的生死逃亡中,“背叛”似乎是一种常态:不管是身边的人还是自己的心,在这般极限压力下,很难初心依旧。
“患难见真情”,只有淬过火的情感才最考验人性的黑白。息大娘对戚少商的爱,是深爱,是爱这个人的“一如既往”,是爱这个人的“克制理性”,渐渐的,这个人的一切都变了,这个人也就不再是当初爱的模样,反而是自己一直忽略的赫连春水还是无惧生死、“少年的模样”:
“赫连春水淡淡地道:
“我们的确是飞不上天。”他心中自忖:但我却可以去死。
“但我却知道你不是为了这些而出去的。”息大娘忽把话题一转。
“你是去送死的。”她说,说得很慢,很缓,很柔:“你是为了我才去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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