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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演艺圈会成为性骚扰事件重灾区?
今年夏天,《不完美受害人》成了讨论热度最高的国产剧之一。剧中真实再现了在权力不平等的环境中,遭遇、骚扰的女性面对的种种质疑。接受过礼物、拒绝不够坚定、想过利用不正当关系获利,都成了女性受害人身上的污点,让她们备受煎熬。而侵犯她们的人,作为拥有权力的上位者,却对自己的不端行为不以为意。
在美国哲学家玛莎·努斯鲍姆看来,所谓的成功人士赚了很多钱,或者对他人拥有极大的权力,能吸引大量的流量与资金,看似很难被取代,于是日渐滋生了一种“膨胀的傲慢”(Inflamed Pride),即相信别人应该服从规则,而他们自己不用。努斯鲍姆在《傲慢的堡垒:犯、问责与和解》一书中,结合女性主义、哲学、法学、社会学等,深刻剖析了男性物化和支配他人的心理成因和社会根源。在美国司法历史的背景下,她还揭露了三个在问责方面存在缺陷的特权领域,即三座“傲慢的堡垒”:司法界、艺术界和体育界。这些傲慢横行、充满有毒的男子气概和的领域,正是法律最应该发挥作用的地方。
下文中,努斯鲍姆以犀利的笔触揭开了艺术界内部这座“傲慢的堡垒”如何形成并不断巩固。打破社会规则的惯性、无界限的工作场所、以及圈子内隐秘的用人法则都让位于下位者的大多数人失去了说“不”的可能性。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变革还有可能实现吗?
努斯鲍姆对作为消费者的公众寄予厚望。她认为至关重要的,是首先建立明确界定的公开规则和既定的执行程序,同时设立保护举报人免遭报复的相关政策。而所有这些能够落地的关键在于公众,当不良行为成为寻求利润的障碍时,傲慢与贪婪的联系就会被打破。这时,即便男性不想改革,消费者行为也能将其推向公众所希望的道路上。
下文经出版社授权,摘编自《傲慢的堡垒》中的第七章,较原文有删减。
《傲慢的堡垒:犯、问责与和解》,[美]玛莎·努斯鲍姆 著,陈玮 译,浦睿文化|岳麓书社,2023年7月。
哈维·韦恩斯坦(Harvey Weinstein)、比尔·考斯比(Bill Cosby)、詹姆斯·莱文(James Levine)、普拉西多·多明戈(Plácido Domingo),这些人物有什么共同点呢?
他们都在表演艺术界握有巨大权力。他们都利用这种权力来伤害女性(或者伤害男性青少年,比如莱文)。所有这些人现在都名誉扫地——源源不断的受害者对他们进行控诉,最终导致管理层终止了他们的合同(或者放弃其名下失败的制作公司,例如韦恩斯坦)。
不过,为了避免我们觉得正义和弱势群体的声音已经获得胜利并为此而感到安心,我们还要注意另一个共同点:他们的职业生涯本已进入尾声。韦恩斯坦尽管只有68岁,却病得几乎不能走路;考斯比83岁,目盲并且重病缠身,他的电视演艺生涯早已成为过去;莱文77岁,在大都会歌剧院的管理层决定相信自20世纪 80年代初期就传开的关于他的小道消息之前,他就因帕金森病而几乎无法指挥。
多明戈的情况最为复杂:80岁,身强力壮,在这个年纪依然唱得很好,这令观众和评论家不断感到震惊。而他之所以仍然给公众(和雇主)留下脆弱的印象,仅仅是因为我们都知道他的歌唱生涯肯定很快就会终结,尽管我们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但与此同时,重要的是,他在这几位当中是最有精力的人,身败名裂的程度也最轻,虽然他在美国的所有合同都被终止了,但他依然能够在欧洲获得长达31分钟的起立鼓掌。
电影《她说》(2022)剧照。
在上述每个案例中,多年来一直流传着可靠的报告,说这些男性有犯行为。可社会还是以某种方式忽略了受害者的声音,直到犯罪者老去、患病,无法再让我们为之惊叹——最重要的是,无法再通过他们的卓绝天赋而令他人赚钱获利。因此,他们现在身败名裂,这并不足以构成令我们乐观的理由,也并不表明拥有他们那种权力的人不再凌驾于法律之上。他们之所以被当作牺牲品,是因为他们已经是牺牲品。后来倒台的还有一些更年轻的人物,但是据我所知,他们都不具备这四个人的明星地位和在行业内呼风唤雨的力量。难道我们不能做得更好,让艺术界的人们在这些大明星倒台之前就能免受他们的侵犯?
这是一种特殊的、畸形的傲慢,具有这种傲慢的人都认为,他们令人惊叹的能力可以令其凌驾于社会规则之上,甚至凌驾于法律之上。然而,这些杰出的艺术家向我们表明了一个十分可悲的、关于人类的事实:深刻而微妙的洞察,在最重要的方面将我们的生活照亮的能力,可以与扭曲的、自恋的、完全没有同情心的性格共存。
傲慢与艺术才能
表演艺术是诱人的;是其内容和影响方式的核心。由于在戏剧、歌剧乃至交响乐中无处不在,这当中也就很容易混入对这些的不道德的使用。“你太僵硬了。你要让我看到你真的理解了这个角色。把它完全表达出来。”而且,既然表演艺术使用身体来表达,那么这整个行业的雇用关系也就很难不涉及身体。
在艺术教学、辅导以及(通常在)指导中,身体接触——在律师事务所和学术课堂上往往是禁区——是无处不在的、必要的,而且通常都是有益的。例如,歌唱老师经常要把他们的手放在学生的背部、胸部和下巴上。舞蹈老师总是触摸学生的腿部、手臂和背部。此外,表演艺术所探索的事物具有亲密性,这就意味着教师和学生可以非常正当地利用二人独处的机会。如果所有的歌唱课都是集体教学,那么学生学到的东西就会少很多,器乐也是如此。
表演通常结合了各种类型的越界行为。一场戏在公开表演之前往往只由两个人来排练。按照剧本的提示,这些表演当中可能且经常包括各种形式的接触。导演或教师可能稍后会介入,或许会和某位演员一起表演场景中的一些片段,或者激发双方演员都做出更真实的表达。情感上也需要跨越界线:你经常要表现情爱或性吸引,或是其他复杂的。
除此之外,自美国的“团体剧场”(Group Theatre)成立以来,出现了一种标准的表演教学方式,它(非常有选择地)借鉴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也就是说,作为一名演员获得真实性的方法,就是利用你自己生活中的各种情感记忆片段,这样你就会表现出你自己在那个特定的时刻、在这些记忆的基础上所真实感受到的东西。这就意味着,教师会觉得自己有资格去尝试唤起表演者的各种真实情感,其(通常是错误的)假设在于,这样的情感一旦在课堂上向教师表现出来,日后也就能在恰当的场景中加以运用。
我清楚地记得,我在纽约大学的课堂上曾被一位非常有名的表演老师(他来自“团体剧场”)当众羞辱。我当时很生气,(在他创造的整体课堂气氛的鼓励下)打了他一耳光。他公开称赞了我的反应,说那是我成长为演员的过程中的一个突破。毫不意外,这种真实的情感表达并没有在我的剧目中保存下来。我不知道这位老师有没有利用诱惑来“取得”类似的“突破”,但无论如何,理论是支持这种教学的。即使老师没有试图引诱你,你的搭档往往也会这么做。既然我们都相信,表演是你现实生活的一部分,于是我们就被鼓励去相信,表演一场情爱戏的唯一方式,就是对和你演对手戏的人产生情爱的感觉。在那个时候(20世纪60年代末),很多人还认为吸毒可以获得更大程度的真实性。通常来说,最严重的吸毒者如今都不为人所知。
电影《她说》(2022)剧照。
也有反对者。纽约大学另一位同样著名的表演老师对于我们的作品当中过度自诩为现实主义的倾向感到震惊。在一场表现嫉妒的戏中,我的搭档将家暴者的心态内化得太好,以至于他扭伤了我的胳膊,让我有了严重的瘀伤。我当时认为这很酷,说明我们的表演具有真实性。这位老师在看到我的瘀伤后,用所能说出的最严厉的言辞责备了我们。他说,有些界线是绝对不能越过的。他用来解放我们身体的方法——对我来说更加亲切,而且在我看来更符合伦理规范——就是让我们排练莎士比亚戏剧的一个场景,比如说,像马一样在房间里快跑。我们如此专注于剧烈的活动,以至于我们根本不会怯场,我们的发音也有了新的方法。但是,对“团体剧场”的人来说,这种方法是异端邪说,是错误的。即使在今天,“团体剧场”的态度和与之类似的态度也令演员更容易受到伤害。
者通常不仅受到这种“真实性神话”的保护,而且受到另一种神话的保护,这种神话充斥在所有的表演艺术中,实际上也充斥在所有其他的艺术中。这是一种古老的神话,至少和浪漫主义一样古老。这种神话说的是,通常的社会规范和规则的约束对艺术家来说十分糟糕。他们必须获准越轨,获准打破规则,否则他们的创造力就会被扼杀。天才是超越善恶的。这种神话基本上是错误的,很多艺术家完全有能力在以下二者之间保持界限:一方面是他们在创作领域中的内在自由,另一方面是他们在创作领域之外的生活方式。
然而,这种神话是如此普遍,以至于对多数人来说,它可以成为一种自我实现的预言。一个艺术家若真诚地相信,打破社会规则是成功的必要条件,那么基于长期的习惯,他就真的会变成不越轨就无法创作的人。这个说法揭示了一点:这种神话主要是关于男性的创造力,为男性所用,让男性受益。它还揭示了一点:这种神话主要涉及性规则。我想不出我认识的哪位艺术家相信,富有创造性就令他有资格去偷窃。对于少数有才华的人来说,这只是一个顺手的办法,以得出一个常常为男性的傲慢所渴求的结论:我凌驾于关于性的法律之上,其他人都不是完全真实的。
受害者常常被这种神话所迷惑。艺术和艺术家总是令人赞叹不已。人们很容易被人格魅力所吸引,比如我们熟知的“追星族”现象。有时,艺术家甚至会在自己周围创造一种狂热崇拜的氛围来诱惑整个群体,比如詹姆斯·莱文就多次出现这种情况。有权势的男人经常能找到自愿与之发生性行为的人,但他们也经常觉得有权进行自己想要的性行为,无论对方是否完全自愿。
电视剧《不完美受害人》(2023)剧照。
至于世界上的其他人:我们——观众和粉丝——也是如此,会为了强者的魅力而着迷、目眩和混乱,而这往往是因为他们给予了我们真正的光芒。他们唤起了我们的和情欲,而我们喜欢被这些的力量冲昏头脑,所以我们不愿意批评他们的行为,我们认为他们的行为是“自然的”。
艺术家不被追究责任还有一个因素:如果我们热爱的艺术要繁荣发展,它们就需要明星效应。明星效应能带来票房和捐款。即使我们不喜欢明星效应和明星影响,而只是希望我们所爱的艺术能继续存活并且发展良好,我们也不能摆脱明星,无论他表现得多么糟糕。而且有些人可能并不太关心艺术的健康,而是更关心在投资上赚钱。于是就产生了这样一个事实:一些有天赋的明星为他人赚钱,而只有到了他们年老多病、无法再为他人赚钱的时候,他们才会被追究责任。
无界限的工作场所
我们已经看到,就性骚扰和犯而论,一个经过明确界定的“工作场所”是有帮助的,其中谁是成员、谁不是成员都是清楚的。这样的工作场所(大学、大多数公司、律师事务所等)可以建立明确的规则,预先教育和阻止不良行为,并为事后制裁制定公平的标准。性骚扰法的一个关键概念,即“敌意工作环境”(hostile work environment),就是为这类工作场所设计的。
另一个关键概念,即“交换条件”(quid pro quo),则最适用于下面这类工作场所:其中晋升和解雇的规则得到充分的理解,至少人们对于谁应该得到什么有一些共识。当然其中也有人员流动,例如,每年都有新学生进入大学,老学生离开。然而,在任何时候,谁是学生,谁不是学生,谁受到关于学生的规则的约束,谁不受这种约束,都是很清楚的,或者说应该是清楚的。这一点对于这些机构中的其他人员也同样成立。
在表演艺术领域,情况则完全不是这样,只有少数例外。明显的例外是交响乐团的演奏者,他们通常会在一个工作场所待很长时间,甚至可能最终拥有终身职位,而且他们的雇用遵循工会合同中的明确规定。歌剧合唱团的歌唱家也是类似的例外情况。即便是在管弦乐队和合唱团使用额外的兼职成员的情况下,这种使用的条件通常也会在合同中加以注明。长期受雇于一个舞蹈团的舞者也是例外。但是,在戏剧、电影、电视表演、舞蹈和独奏音乐(声乐和器乐独奏、小型合奏)领域中,大多数就业都是临时性的。即便是长期热播的电视节目中的明星,通常也会每年重新协商他们的合同。
演员,无论多么资深、出名,总是要试镜的,他们完全有理由缺乏信心。正如海蒂·克拉姆(Heidi Klum)在《天桥骄子》(Project Runway)节目中经常说的:“第一天你在,第二天你就出局了。”就算有了名气,如果不是世界闻名的明星,名气也绝不是稳固的(而且总是被“衰老”这个被污名化的评价所困扰)。无论是在剧院、电视还是在电影中,演员都必须依靠人脉关系,而这通常依赖于经纪人的促成,后者帮助演员稳拿下一次的试镜。试镜是没有规则可循的,而且众所周知是不可预测的。
电视剧《不完美受害人》(2023)剧照。
独唱音乐家和歌手基本上也是如此,无论是在还是在歌剧中演唱都是一样。基本上,你总是在向别人推销自己,而你的好运气只能维持这么久。简而言之,当你从事一项工作时,你必须始终想着其他两到三项工作。即使目前这份工作中没有出现者,你仍然要担心那些控制下一个机会的人,他们可能会对你下手。简而言之,整个艺术界,包括其中每一种艺术领域,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个巨大的、无边界的工作场所。这就意味着,某些拥有巨大权力和财富的人可以或多或少地影响每个人的机会。
即使你目前没有受雇于哈维·韦恩斯坦或是想要进入他的制片公司工作,但在一种非常现实的意义上,你总是在寻找工作,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需要一个拥有如此财富、权力和无处不在的影响力的人的好感。
即使你不在詹姆斯·莱文曾经指挥的乐团中工作,他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即使是那些不直接受雇于他的音乐家,他也能够影响人们对其才能的看法,特别是因为他经常在培训年轻音乐家的项目中授课,并为他们指明上升的道路。
即使你现在没有和普拉西多·多明戈一起演出,你也可能在明年和他一起演出;即使你现在和洛杉矶歌剧院没有关系,但他直到2019年都在那里担任总导演,而你也不想排除将来被其雇用的可能性。
在学术界,具有巨大影响力的人物也能阻挡一个人的道路,如果后者想转到此人任教的大学或者转到此人具有超强影响力的其他某个地方。但是,学术界的明星并不能完全左右所有招聘工作,这些工作往往是由全系投票决定的,应聘者完全有可能获得稳妥的、最终不受此人影响的终身职位。而在表演艺术领域,你总是在试镜,总是处于弱势。
大明星以这种方式使自己免遭举报。他们不需要像针对司法书记员那样的保密要求。表演者的需求就是他们免遭举报的法宝。
电视剧《不完美受害人》(2023)剧照。
在艺术界,还有两个保护明星的机制。一个是其巨大的明星效应的票房价值。即使明星们在某一时期可能会被他人取代,但是他们只要成为明星,就会显得不可替代——直到他们年老、衰弱或生病。参与制作的人害怕与明星疏远,因为他们认为自己的生计依赖于明星。
另一个是,在那些不太依赖门票销售、更依赖捐赠者的艺术领域,大明星也往往是捐赠者群体慷慨参与的关键。比如说,大型歌剧团的年度收入中,来自捐赠的部分就远远超过门票收入。在古典音乐和歌剧领域,捐赠者群体大多是相对年长的白人,在艺术和社会层面都比较保守,在音乐方面所受的教育也不均衡:一个(罕见的)受过良好教育的捐赠者会根据自己的能力来评估一个指挥家或表演者的艺术成就,而更常见的捐赠者会根据名字和声望来进行评估。
总之,许多因素都联合起来保护那些出名的人——只要他们真的出名。但最大的问题在于,这个领域的雇用关系本身是极不可靠的。当明星骚扰各种临时的或仅仅是可能予以雇用的员工时,传统的性骚扰法几乎不可能适用。作为表演者的职业生涯意味着永久的脆弱,这种脆弱包括了经济和身体两个方面。
各种艺术及其差别
不同的艺术构建了不同类型和不同程度的脆弱性。一个因素是先天才能的作用,这种作用在古典音乐中似乎极强,而在表演中则远没有那么强。如果你被大自然随机选中而具有音乐天赋,那么至少一个强大的敌人很难阻止这些天赋的展现,尽管他仍有可能通过骚扰而令有天赋之人的生活变得痛苦。
另一个重大因素是专门训练。若没有多年极其艰苦的学习和严格的练习,你根本不可能在古典音乐或芭蕾舞(或是大多数类型的现代舞蹈)上有一番作为。这种训练通常从童年开始,不过古典歌唱家往往开始得比较晚,因为声音的成熟,特别是男声的成熟,需要时间。有些一流的歌剧演唱家直到读大学才接受专门训练,尽管音乐往往已经通过其他的方式(弹钢琴、在教堂唱诗班演唱等)塑造了他们的生活。还有很多古典歌唱家已经是歌手,但在老师指点迷津之前,他们甚至从未听过歌剧。大多数古典乐器和爵士乐器的演奏者也同样很早就开始训练,在这个领域,几乎不存在大器晚成的例子。
由于人员过剩,只靠才华和训练是不够的。然而,这二者也的确缩小了可能雇用的人员范围,令那些不具备相应能力的人几乎不可能溜进来。那些不想要这种持续不稳定的自由职业的人也可以选择更稳定的工作:如果你有足够的天赋,你可以选择交响乐团的席位(需要参加盲听面试);对于歌唱家来说,则可以选择歌剧合唱团的职位。另一个选择是找一份教堂音乐家或犹太教堂音乐家的稳定工作,并以自由职业为补充。还有很多音乐家在演奏或歌唱的同时教授音乐,或者从事其他类型的日常工作。
电影《她说》(2022)剧照。
如果就连在古典音乐领域也存在人员过剩的情况,那么很明显,对戏剧、电影和电视领域的演员来说,合格的申请者相对于职位的比例肯定极高。表演确实对声音、身体和想象力有一些天然的要求,但这些要求总是在变化的,而且对一个特定角色的要求很多人都可以满足。如果你参加交响乐团的面试,你最好能够演奏你面前的音符。戏剧和电视节目中的角色通常更加开放,允许更大范围的声音和身体表现。
此外,在电影和电视中,技术可以极大地弥补表演者的不足(让他们看起来更高大、更生动等,也不再需要记住一个戏份很多的角色所说的全部台词)。训练显然也不是硬性要求。有些演员通过表演、声音和动作方面的训练学到了很多东西,而有些演员没有经过训练却能做得更好。我们或许可以稳妥地说,对于每一个安排试镜的角色,都有超过一千人可以恰当地扮演它。而公开试镜(被称为“海选”)实际上可能有多达上千人参加。运气起到了一定作用,自我推销和人脉关系起到了一定作用,当然,技能也起到了一定作用。但是,相较于古典音乐领域,技能因素在这里所起的作用要小得多。
我对流行音乐不太了解,但我认为,与古典音乐相比,它更类似于表演。有些明星在声音和器乐方面有极好的天赋,具有通过长期的练习和训练而形成的技能。嘎嘎女士(Lady Gaga)的天赋和训练与古典音乐领域的大多数人才一样引人注目,我们也可以对基思·理查茨(Keith Richards)和埃里克·克莱普顿(Eric Clapton)这样的器乐天才做出同样的评价。然而,很多时候,表演者总的来说还是一个演员和自我营销者,能通过技术手段而变得更有表现力。有志于此的人很多,成功的人却很少,其中的差别主要是运气和关系造成的。
既然每个角色都可能有一大批合格的申请者,用人方——无论是导演还是制片人——在挑选这个人或那个人方面就有巨大的权力。演艺界并不存在交响乐团的盲听面试这样的程序,怎么可能有呢?因此,与有权势的人搭上关系,在事业的成败方面就会发挥很大的作用。这确实为创造了巨大空间。一个有权势的用人方,比如说哈维·韦恩斯坦,确实可以成就或毁掉上百人的职业生涯。再加上工作场所的漏洞,你就会发现,一个败坏的、有权势的人可以破坏上千人的生活,因为每一个尚未为他工作的人,将来多少都有可能成为他的员工。
电影《她说》(2022)剧照。
败坏往往是相互的。就业的不安全感至少会使一些人自愿被哈维·韦恩斯坦利用。应聘者可能会想,这是我从众人当中脱颖而出、令自己胜出的唯一办法。这一事实助长了韦恩斯坦继续滥用权力的倾向,有权有势的人可能错误地认为,这些人都是“自找的”。当然,这也促使许多有相同想法的人不愿意认真对待女性的指控。
此外,韦恩斯坦这类人会威胁要进行报复,这也会导致软弱的、缺乏保障的人屈从于他的要求,即使他们对于这些要求是不情愿的。你的底线或许是不能通过身体来换取一个角色,但是当你被威胁列入黑名单时,你依然会不开心地同意与这样的一个人发生关系。虽然这样的案例符合经典的“美驰诉文森”案件(Meritor v. Vinson)的性骚扰模式,但它并不总是被看作非法的性骚扰。演员就业的短期性质放大了上述问题,因为即使你现在愉快地找到了一份工作,但你知道明天就没有工作了。因此,韦恩斯坦这样的人仍然能够掌控你的命运。
处于剥削地位的、有权势的人往往是导演、制片人或指挥家,或者像韦恩斯坦一样,是某家制片公司的负责人。不过有时候他也可能是另一名演员。大多数演员在其整个职业生涯中对未来的工作都没有安全感。
但是正如我所说,有少数人获得了真正的权力和保障——要么被公认为明星,其出镜可以令一部电影大获成功,要么在一档成功的电视节目中扮演一个全国人民都可以看到的常驻角色。比尔·考斯比的权力就属于这种类型,它不仅影响那些有抱负的演员,也影响媒体和其他相关单位的工作人员(考斯比的主要指控者安德莉亚·康斯坦德是通过他们在坦普大学共同的熟人而认识他的)。让他逃脱罪责的,不仅是他对于那些不受保障的女性所具有的权力,还有他对投资者和赞助商所具有的权力——这些人通过他的名声赚钱。有时候,这几种类型的权力会相互结合:詹姆斯·莱文和普拉西多·多明戈对潜在的或实际的员工拥有权力,但这种权力受到其才能为他人带来的金钱的支持和保护,从而令其避免受到举报。
电影《她说》(2022)剧照。
虽然我关注的是表演艺术,但值得注意的是,绘画和雕塑总的来说可能是最不安全的领域,因为天赋相对于体面的售价的比例很高,有抱负的艺术家几乎完全依赖于有钱的收藏家一时的兴致,以及炒作和自我营销的力量,并由此获得最关键的“优势”。然而,女性对性骚扰的抱怨远远少于对遭到排斥和公然歧视的抱怨。歌剧、芭蕾舞和戏剧都保证了女性的位置,交响乐团也有盲选。在美术领域却没有这样的程序。尽管各大博物馆如今举办了越来越多的女性艺术家的作品特展,但女性艺术家认为这只是一种廉价的姿态,因为购买她们的作品作为永久收藏的博物馆依然很少。
原文作者/玛莎·努斯鲍姆
摘编/申璐
编辑/王菡
导语校对/柳宝庆
新团队用AI做开放世界,是硬蹭还是业界先驱?
导语
《刀剑神域》真要来了? |
前一段时间,一个名为《当AI为NPC赋予灵魂,兢兢业业的NPC竟然也开始摸鱼翘班谈恋爱?》(下文简称《活生生的长安城》)的视频出现在我的视野,由于时下正值AI热潮,因此我也怀着了解技术的好奇心点进了视频。
但视频的内容却让我比较失望,视频时长4分02秒,主要内容是:制作者创造出了一个虚拟长安城空间,并生成了大量的NPC,声称使用AI为这些NPC赋予了灵魂,然后向观众展示了NPC们的日常生活——看上去像是有着自主意识的人在自发地与其他NPC进行交互,并且,开发者表示:每个NPC都有着独一无二的设定。
这样的内容看上去很有新意,但作为一款游戏而言,视频的内容并没有什么超出过往作品的要素,视频旁白叙述者所热心介绍的各种设计上的特色,在中外游戏行业早已有之,具体可以追溯到5年、10年甚至20年前。而从2023年的眼光来看,视频中所展现的建模水准、人物动作、交互量几乎都无法达到本世代的及格线,但如果将它看作一个概念性的demo,那么这些问题是可以理解的。
(《矮人要塞》中著名的猫猫死亡事件,游戏发售于2002年)
视频的发布者为超参数科技,是一个成立于2019年的新团队,背景横跨AI领域与游戏领域,自称具备“AI研究+AI商业化+AI游戏研发”的全栈能力,创始人刘永升为原腾讯AI Lab总经理,是围棋AI“绝艺”、王者荣耀AI“绝悟”项目负责人。
在此之前,超参数科技于2020年3月推出了自研AI游戏《轮到你了揭秘篇》,游戏在玩法上几乎没有创新,与《阿瓦隆》等类狼人杀游戏雷同,不过,超参数科技在当时就把AI队友(对手)当作主要宣传点,甚至与其说是宣传游戏,不如说是宣传AI,只是反响似乎平平,游戏并没有带给当时的玩家们多大的乐趣,以至于一段时间之后就难以在各游戏榜单上见到了。
而且,在这个视频发布之前,超参数科技的B站账号上一个所发布的视频还在2020年8月,在这样AI处于风口浪尖的时间点,官方恰好发布号称“AI赋予NPC灵魂”的视频,这是否太过巧合?抛开这些猜测,不如再想想:即使AI真的赋予了NPC灵魂,那它对游戏而言又意味着多少?
01
落后的内容与超前的想法
我反复观看这个时长4分02秒的视频,没有找到一帧超越时代一步的地方。
首先,就最直观的画面观感而言,游戏建模精度较低,使得人物脸型奇异,不像中国古人也不像现代人,至少从玩家的角度出发,很少有人愿意相信这些是古代中国人,而贴图的精细度也一言难尽,整体给人一种糊糊的感觉,不像是端游的水平、也不像是2023年同类MMO(或开放世界)手游的水平,反倒是像十几年前网游开中低画质的水平。
其次,视频中所提及的各种NPC的交互形式也较为陈腐,就如视频第22秒所提及的为各个NPC设定完成符合身份的工作,这在较早的开放世界游戏中就有出现,即使早如2007年的初代《刺客信条》,就有搬运工NPC专门从事搬运这样的设定,主角撞到NPC身上,他手中的东西会掉下,然后骂骂咧咧地走开,这些NPC也是AI自动生成的。
而视频第40秒所展现的官差抓捕犯人的NPC场景,远的不说,2020年发售的《赛博朋克2077》中就经常出现同样的画面,主角漫步于夜之城,往往会看见警车追着犯人的车跑,甚至出现双方交火的场面,而主角此时可以选择帮警方,也可帮犯人,也可以无视他们去做自己的事,同样的场景更早出现在2013年的《GTA5》(甚至更早的GTA系列)。
此外,每个NPC都有自己独立的性格、数据,这样的设定也是屡见不鲜,就如上文所提到的《赛博朋克:2077》,玩家可以实时查看几乎所有NPC的身份、所属势力、个人能力、犯罪情况和其他生涯,几乎每个人都是由随机词条组成,而非制作者手工做成,此外,育碧《看门狗》系列也有几乎相同的设计。而且,仔细看该视频中所演示的NPC的各项数值,会发现除了“money”和“职业”这两项,几乎其他所有的数值都表示NPC的心情,而一个活生生的人显然不仅仅由心情构成。
(《活生生的长安》中的人物数值)
(《赛博朋克2077》)
(类似系统代表作之一《Rimworld》,每个角色都有十分详细的各种数据,并且会根据数据自由行动、社交,玩家需要根据数据满足他们的需求)
凡此种种,视频中演示的一切都给我强烈的既视感,且这些既视感都能从过往的作品中找到更加完整、成熟的案例,然而,就可以据此断定超参数的科技的尝试就完全是“陈词滥调”吗?
我看不然,虽然这个视频里NPC的运作形式虽然与过往的作品有着极大的雷同,但本质上,它的底层逻辑,却截然不同。
相信2018年绝大多数的玩家都被《荒野大镖客2》中高度真实的NPC生活轨迹所震撼过:你在赶路,偶然看到路边有个人被毒蛇咬了,向你求助,你帮他吸出了脚踝上的毒。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你路过一个村庄(大多数时候是瓦伦汀),被你救过的人在路边和人唠嗑时认出了你,向你表示感谢,让你进他背后的店里挑件商品,他给你付钱。
这是开放世界游戏随机事件设计的经典案例,但这完全是由R星靠着高强度的人力与资源投入来实现的。玩家下意识觉得自己活在一个无比真实、随机的世界,但自己的行为路线早已被游戏厂商设计好。
而超参数科技所发布的《活生生的长安城》这个视频,它的底层逻辑并不是靠堆人力、物力与时间来构造一个真实的世界,而更像是创造出了NPC与NPC之间的“涌现式交互”。
这个词之前被应用于B站UP主Tdogegg在2021年1月发布的解析《塞尔达》的视频中,他提到:《旷野之息》中火能点燃物品,并不是因为火可以直接与木头之类的可燃物进行交互,而是火会使所有事物的温度发生改变,而可燃物的温度达到一定的值,它就会燃烧起来。
而《活生生的长安城》中NPC之间的“涌现式交互”则表现为:制作者不需要像《荒野大镖客2》《赛博朋克2077》那样人为设定交互,长安城中的NPC与NPC本身不直接交互,而是由NPC的心情决定交互的形式,就如视频1分34秒所展现的书生与舞女之间发生冲突,舞女的耐心值低到一定程度,就会诉诸暴力,而书生耐心值比较高,可能就会化解冲突,这大大丰富了交互的表现形式。
可以说,NPC之间的这种“涌现式交互”,就算是在2023年,也是一种非常新颖的表现手法,但是,想法虽然好,它真的能实现吗?
02
由AI构成的虚拟社会离我们有多远?
虽然上文提到:NPC之间的“涌现式交互”是依靠情绪数值来决定交互的形式,但问题在于:AI真的能理解情绪(或者情感)吗?
作家艾柯在哈佛的演讲中提到过一个很形象的例子:《包法利夫人》中,福楼拜要告诉读者爱玛很冷,不需要直接写出她很冷,只需要写她走近壁炉,读者自然而然就能理解她很冷,但AI却无法理解这种间接的表达形式。
在《活生生的长安城》中,舞女对书生有了好感,游戏画面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像R18游戏一样让舞女身上冒爱心,那么,它的AI是否只能理解用“冒爱心”这一种形式来表达舞女的好感度上升?舞女是否能理解中国古代女性独特的娇羞感并表现出相应的动作?她是否也能像一些恋爱小说里的女性一样,对自己的感情有着类似于“别扭”“傲娇”一样的表现?如果不能,那她与大厂靠人工堆出来的NPC区别在哪里?
那么,如果AI能呢?
那更大的问题来了,就像《旷野之息》即使做出了“涌现式交互”:火能使一些事物燃烧,木头燃烧后会飘起灰烬、果实燃烧后会变成灰色、肉类烤熟后会变成烤肉、草地被燃烧后会留下灰灰的痕迹。但是“燃烧的动画”“灰烬”“烤熟的果实”“烤肉”“灰色的草”这些实物,还是要任天堂手动做出来的。
(苹果在树上时是红色的,烤熟后变成黑色掉下来,变成Baked Apple。图片来自B站UP主黑桐谷歌视频。)
那么,在《活生生的长安城》中:NPC和NPC恋爱,两个人总不能只在楼上尬聊,牵手的动画需不需要人工去做?亲嘴的动画需不需要人工去做?捕快抓小贼,抓人的动作需不需要人为去调?捕快想摸鱼去店里坐着,小儿端菜的动作需不需要做?菜肴的建模需不需要做?
由“涌现式交互”所带来的大量的交互形式,不仅仅意味着一个活生生的世界,更加意味着工作量的指数级增长。
那么,如果AI连动画和动作都能自动调呢?
更大的问题又来了——这需要多大的算力?
就像不少《原神》的拥趸所言:原不是不能在手机端做出十分优秀的画质,而是因为米哈游需要照顾广大玩家的手机的配置。
育碧2014年发售的《刺客信条:大革命》虽然看上去是万人同屏,实际上这个“万人”里,很多都是以“一团人”为一个单位,实际上画面中出现的就几十个单位,这还是《大革命》的AI行动模式十分单一的情况下。
(图片来自B站UP主鹿出雪视频)
而到了《赛博朋克2077》,即使NPC的智能化程度进步不是太明显,但只要把路人数量调为“多”,大多数中端、甚至中高端配置的电脑都会面临着崩溃的危机。
那么,如果像是《活生生的长安城》中的NPC那样,每个人都有独立的AI、独立的生活、大量的交互形式,那试问:到时候有多少人够格体验这样的世界?
因此,在我看来,要实现超参数科技在视频中所提出的想法,国内外游戏行业还有着极长的路要走。
但假如,这些技术难题全被攻克了呢?
03
“活生生的世界”真的能使游戏变得有趣吗?
“这游戏哪里都好,就是不好玩。”
这句话并不仅仅出现在育碧罐头的评论区里,它也常常出现在开放世界顶点之一《荒野大镖客2》的评论区里。
这部2018年发售的游戏至今依然是大多数玩家眼中最真实的虚拟世界:主角长时间不吃饭会饿、不饿还经常吃饭就会变胖、得了肺病吃再多也不会胖、拉近了镜头,马儿身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鳄鱼会出水咬动物、甚至连着电线的有轨电车转弯时会摩擦出一小点火花......
(图片来自B站UP主Gamker攻壳视频)
这一切的细节都给这部杰作带来了极高的评价,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相比其他MC均分96、97的作品,它确实不够好玩。
再如以真实著称的《刺客信条》系列,每当提起“3A大作越来越无聊”的时候,这个系列总不会缺席,它的画面越来越强,AI越来越智能(大概),游戏内容量越来越大,不少高校历史老师甚至拿它来上课,但它在玩家眼中也的确是越来越不好玩。
反而,过于真实的游戏世界会打断玩家的沉浸感,就如宫本茂谈及为何塞尔达系列要采取相对卡通的画风时所说:做出一个合乎逻辑的世界远比做出一个画面上真实的世界更能让人沉浸下来,卡通画风的世界里,主角做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玩家都觉得理所当然,但写实画风的世界里,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穿模就能把玩家与这个虚拟世界剥离开来。有多少玩家,在刚玩《荒野大镖客2》时,被动不动就脏的马和动不动就拔枪的警察弄到心态崩溃呢?
极尽真实的世界内容加强的只是游戏的艺术属性,但较少对游戏的娱乐属性有所增益。
但开放世界的另一座巅峰《旷野之息》,在内容上做到了十分真实——最为著名的一个例子莫过于玩家可以在怪物睡觉时鼻子中冒出来的水泡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但同时也做到了十分有趣,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这款游戏绝大多数对于“活生生的世界”的塑造,基本都是为了服务于玩家与游戏的互动,而不是为了真实而真实:因为玩家可以用火烧来解谜和杀敌,所以火的交互丰富。让真实服务于游戏性,而非游戏性受真实的限制。
《旷野之息》的制作人青沼英二曾以做饭来比喻游戏:要适材加料。一流的大师懂得裁剪,二流的制作人才乐于缝合,好游戏的诞生讲究“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和“过犹不及”,一味地堆料追求真实并不会让游戏变得十分有趣——毕竟,《旷野之息》连椅子都不能坐。
这就可以看出《活生生的长安城》这个视频的内容在游戏上的问题,在这个视频里我们几乎看不到玩家与游戏内容的交互,而是游戏内容自己与自己的交互,游戏的旁白也是在介绍NPC之间的交流多么丰富多么有趣,玩家能因此得到什么反馈则一句未提,那这个无比真实的世界对玩家而言的意义何在呢?旅游模拟器?
04
结尾
别让“高分选题”变成“陈词滥调”
从NFT到元宇宙再到AI,每当一个概念冷却、同时有人需要融资时,另一个概念马上就会火起来,只要宣传做得好,《酿酒大师》也能成为元宇宙,股价照样翻几番。
而这一次AI的不同之处在于:它能使某部分生产活动直接产生质变,并且AI本身也在肉眼可见地进化着,因此这个话题保质期可能相对较长。
但这概念的火热会不会使得市场上出现更多的“《酿酒大师》”呢?
就如超参数科技,2020年8月之后其B站账号既没有更新视频、也没有更新动态,而在3月AI的概念大火之后,它突然跳出来宣布个事:我们在拿AI做开放世界,张口就是两个热门标签的组合拳,很难让人不怀疑它是在蹭热度。
不过,从为数不多的可见到的资料来看:这家公司确实是数年前就在从事AI相关的研究和工作,因此也确实有可能是长线布局了较久,然后在最近时机刚好的时候选择重新回到行业的视野中。
至少,在诸多最近突然宣称自己早就在做AI方面布局的公司里,这家是真的几年前就有做了,并且拿出来实际成果(虽然算不上成功)的一家。
说到底,在当下,谁都没办法断定超参数科技放出的视频是全是脚本,或许这家成立了不久的团队真的具有领先时代的技术呢?至少从视频内容而言,他们的想法是很先进的。
而且,热度谁都能蹭,但热度的果实,大多数时候只有真正有实力的选手可以摘下,就拿育碧来说,作为一家做了十六年开放世界的公司,它在NPC的AI技术相关领域,肯定是十分成熟的,走在《刺客信条》的雅典或者埃及大街上,玩家们也能看到NPC之间热切的交流、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活,但也是仅此而已,NPC很难成为“游戏性”,它技术的成熟与进步不会给游戏的趣味性带来质变,最多使世界生动一点点,电子游戏说到底,好玩才是硬道理。
并且,如果到时候拿出来的实际产品又是第二个《酿酒大师》,那我相信这对“AI”这一概念在投资市场的价值,又是一次很大的打击。
最后,“让AI赋予NPC灵魂,塑造出一个活生生的世界”,在我看来这迄今为止是R星、任天堂、CDPR、育碧都没有完成的伟业,只有川原砾的科幻小说给我们描绘出了类似的场景。敢于放出大话的人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确信自己能做到的人,一种是笃定自己绝对不会去做的人,我衷心地希望和期待超参数科技是前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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