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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黄家驹的绝唱之旅 | 逝世30周年

今年是Beyond乐队成立40周年。6月30日又是Beyond灵魂人物黄家驹逝世30周年纪念日。1993年6月24日，在东京录制综艺节目时，黄家驹不慎从舞台上跌落成重伤，昏迷不醒；6月30日黄家驹去世，终年31岁。

40年过去，Beyond仍然是一种文化现象，见证了一个时代。《真的爱你》《光辉岁月》《不再犹豫》《海阔天空》……他们的音乐影响了几代人。也许今天已经有年轻人对黄家驹的名字感到陌生，但一定听过他的歌。黄家驹生前，Beyond发行的最后一张专辑是《乐与怒》（Rock N Roll），其中收录了Beyond最广为传唱的那首《光辉岁月》。每年家驹忌日，都会有很多悼念文章涌现，怀念这位过早陨落的摇滚巨星，追忆自己受其音乐感召、启蒙的青春岁月。

今天的文章来自7月即将出版的新书《乐与怒：Beyond传》。作者梳理大量资料，回溯家驹离世前一段时间的经历、状态。Beyond成员黄贯中曾透露：“家驹临走前的一段时间其实很不开心”，而且“对很多事情似乎都已经心灰意冷”。他并不希望受到歌迷的盲目追捧，反而认为他们应该去“接受更好的东西”。

黄家驹（1962年6月10日-1993年6月30日），资料图片。

无论当年或现在，家驹的价值观都难容于娱乐圈，他说过“香港没有乐坛，只有娱乐圈。”他反感的偶像包装手段如今变本加厉，没有音乐，只有流量。怀念家驹，其实更是怀念他对音乐的理想主义和赤子之心。”2018年5月，一颗以黄家驹的名字命名、编号为41742的小行星被正式公布，从此他就像夜空中的星宿，用自己的余光，照亮那些迷失在黑暗中的人。“

《乐与怒：Beyond传》，左安军 著，南京大学出版社，2023年7月即将出版。

征服日本市场：

共同的梦想

1991年5月，Beyond前往东京参加“亚洲儿童救援行动”（Children's Aid For Asia）的演出，此行成为Beyond进军日本乐坛的契机。演出结束后，香港资深音乐人左永然（Beyond第一任短暂的经纪人）将Beyond引荐给了日本演艺公司Amuse（雅慕斯娱乐）的创始人大里洋吉（Yokichi Osato）。大里洋吉在家中招待了Beyond，当天一起共进晚餐的人还包括日本著名音乐人喜多郎（Kitaro）。在此次晚宴上，Beyond经纪人陈健添（Leslie Chan）询问大里洋吉是否有意向“帮助Beyond发展日本的市场”，但大里洋吉当即否定了这一可能。

同年9月，Beyond在香港红磡体育馆举办“生命接触”演唱会，陈健添特意邀请大里洋吉前来观看，大里洋吉深受震撼，演出结束后随即表示愿意签下Beyond到日本发展。

1991年12月23日，Beyond和Amuse签下一纸合约，正式开启进军日本乐坛的摇滚之路，但日本的追梦之旅也了Beyond成员一生的痛。在新世纪的一些采访中，黄贯中和黄家强都曾表示乐队当初是被陈健添“卖”到日本，意在强调乐队的弱势和被动地位。许多歌迷也以此作为攻击陈健添的有力证据。

2011年陈健添则在微博中表示，与Amuse签约“最后是由Beyond决定的”，两年后他同样在书中回应说，“假如开始的时候他们不同意，我是不会继续和日本人谈下去的，最后签还是不签，决定权完全在他们四个人手里”。自从1993年4月双方对簿公堂，接着又发生家驹离世的剧变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彻底破裂，十多年来彼此之间的敌意从未消减，在某些问题上各执一词。

Beyond专辑《光辉岁月》封面。

事实上，自从1989年《真的爱你》发表后，Beyond在香港已是家喻户晓，在之后的两年间，乐队又相继出演多部电视、综艺、电影等，职业生涯如日中天，1991年9月在红磡体育馆的5场演出，更是将乐队的声誉推到顶峰。

以乐队当时的境况而言，他们完全有能力和经纪人平等对话，共商乐队前程。好在20年后黄贯中终于放下芥蒂，和陈健添握手言和；经历女友意外离世和身份转型的叶世荣则早已平心静气，不仅和陈健添重归于好，连他们在北京的办公室也是比邻而居；唯独黄家强和陈健添不相往来，时而上演隔空互呛。

面对这些真假难辨的过往，无论孰对孰错，有一点始终毋庸置疑：作为一支野心勃勃的乐队和独具慧眼的经纪人，Beyond和陈健添当时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那就是征服日本音乐市场，实现自身的抱负。

作为世界第二大音乐市场，日本有着成熟的运行机制和广阔的市场空间，这是最吸引Beyond的地方。乐队将以此作为跳板和过渡，为后续打入美国市场做准备。但是，进军日本乐坛无疑是一次巨大的冒险。一方面，Beyond的四名成员对日语一窍不通，和唱片公司沟通非常困难；另一方面，乐队在那里根本没有听众基础，影响力基本为零。行至一个如此陌生的环境，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其难度可想而知。

团队精良，受益颇多

Amuse为Beyond组建了新的制作团队，领导者是一位名叫梁邦彦（Ryo Kunihiko）的制作人。专辑录制期间，Beyond常常和梁邦彦以及翻译助理Ben Lee待在一起。梁邦彦1960年出生于东京，其父母均是侨居日本的朝鲜人。Ben Lee则来自香港，曾留学日本，是一位粤语和日语通，因此他成了Beyond和日本乐手沟通的唯一桥梁。不过，由于Ben不怎么懂音乐，Beyond和乐手们沟通起来还是颇为困难。

在与日本制作团队合作的过程中，Beyond获得了一种完全不同于香港的体验。新团队成员都有很强的时间观念，从来不迟到，而这正是黄家驹在香港时的毛病；最重要的是，他们独具专业精神，做事极其认真。“日本人对待工作的态度很好，他们彼此尊重，就算只是负责按键过带的工作人员都有乐谱看，不像香港只有总监一个人有乐谱。而且在香港，有时我们想尽力做到的东西因为时间比较紧，他们都会求其过关，或者歌迷可能不懂的东西，也会作罢！

在日本就不同，虽然我们沟通比较困难，但他们能感觉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所以总会一试再试，直到大家满意为止。”家驹说，“他们会花很长时间来完成一件看上去并不怎么重要的事，不会像香港人图快图省时间。”

黄家驹演出画面。

Beyond原本就是那种对自身要求比较高的乐队，但与日本制作团队相比，他们也要自叹弗如。“我们对音乐的要求从来都相当严谨，但和他们的录音师一对比，才发现我们有很多东西都需要改进。”不过，刚开始梁邦彦修改他们的编曲时，他们并没有那么乐于接受。因为他们想做的是重型音乐，但经过前者大刀阔斧的修改之后，歌曲变得柔软许多，整个风格跟原版大相径庭。这种涉的创作方式令Beyond难以接受，为此双方还发生过不少争执。

1992年7月，经过半年的努力，Beyond终于推出在日本录制的首张专辑《继续革命》。乐队对这张专辑很是满意，乐队人也给出了一致好评。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乐队为专辑举办了“继续革命音乐会”，并先后飞到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地宣传造势。然而，令乐队感到失望的是，尽管《遥望》和《长城》在榜单上成绩不俗，但几个月后专辑的销量仍未超过5万张。

9月底，Beyond的首张日语专辑《超越》（Beyond）在东京推出。严格来说，《超越》并非一张纯粹的日语唱片，因为粤语版的《农民》《早班火车》《无语问苍天》也被囊括其中，专辑甚至还收录了一首改编自《继续沉醉》的国语版《爱的罪过》，日语歌曲只有7首，而且都是由《继续革命》中的作品重新填词而来。月初发行的日语单曲《可否冲破》同样显得有些凌乱，因为它还附赠了一首粤语版的《早班火车》。这种将两种语言，甚至三种语言的歌曲混在一张专辑中的做法，似乎并不高明。因为这样一来，专辑就失去了核心，日语歌曲和粤语歌曲都未能得到凸显。

Beyond专辑《海阔天空》封面。

尽管Beyond努力配合Amuse的宣传计划，但愿意为《超越》买单的歌迷并不多。这张唱片在日本和香港两地的销量加起来还不到3万张。在此期间，乐队还录制、发行了国语唱片《信念》和粤语迷你专辑《无尽空虚》，并在台湾进行一系列宣传，忙得不可开交。

1993年1月底，Beyond再次登上飞往东京的航班，开始投入新专辑的录制。经过上一张专辑的合作，制作人梁邦彦与Beyond已经有了很好的默契。虽然他也参与编曲，但毕竟Beyond掌握了整张专辑的主导权。他不再强行修改乐队的编曲，而是用协商甚至是支持的态度去对待他们的构思。

《乐与怒》专辑封面。

5月，《乐与怒》正式推出前，Beyond回到香港，开启了为期三周的宣传之旅。5月26日，也就是《乐与怒》发行当日，飞去了吉隆坡。30日，Beyond回到香港继续做了一个星期的宣传，然后6月6日再次启程去了东京。他们的第三张日语单曲即将在那里上市，新的宣传工作已经排上日程。4天后，家驹迎来了31岁生日，但他们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庆祝，而是继续埋头工作。

哗众取宠，心神俱疲

日本的宣传方式和香港大同小异，唱片尚未发行之前，打榜工作便已步入正轨。《完全地爱吧》的日语版《我想夺取你的唇》（くちびるを夺いたい）和《海阔天空》的日语版《遥远的梦》在电台播出后，取得了不错的反响。有时他们会在一些唱片行和录像带店铺听到自己的歌，甚至走在路上也会被人认出来。

可是，Beyond并没有因此获得更多的快乐，因为频繁的采访和出镜，尤其是参加那些哗众取宠的游戏节目，让他们感觉多年的努力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与此同时，乐队的形象也正在被朝着偶像的方向打造。

即将发行的日语唱片封面和MV便是如此，尽管他们在《我想夺取你的唇》的MV中努力扮成邻家大男孩的样子，但那些动作却像是幕布后的皮影，时刻被人操控着。在唱片封面上，满脸堆笑的他们一起望向镜头，仿佛又回到了《Beyond IV》的时代。

所有这一切，都是他们从前所批判的，但如今他们却成了自己批判的对象，再次落入俗气的圈套。Beyond试图拒绝那些他们不想做的事情，甚至为此每天跟经纪公司发生争吵，但最后他们还是会被各种各样的理由说服。一种肉在砧板上的感觉，这就是他们共同的感受。尽管有太多的不满，但他们还没有强硬到撕掉合同走人的地步。于是令人厌恶的宣传工作仍然继续着。

半个月后，身心俱疲的家驹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在6月中旬的一次乐队会议中，他提出等Beyond十周年巡演结束后，打算将乐队的活动暂停一段时间，各自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听到这个决定时，感觉很突然，”黄贯中回忆说，“但我也很清楚他的想法，我得尊重他的决定。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一切都是他说了算。他的意思并不是彻底放弃音乐，只是想暂时放下乐队的事情，因为他对音乐圈的一切深感失望，他已经受够了。”虽然他们都理解家驹内心的痛苦，但还是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提出暂时解散乐队”。

旧年Beyond，资料图片。Leslie Chan提供。

世荣也记得有一次在东京的录音室时，家驹突然对他们说，想暂时离开乐队，去做自己的专辑。因为他有很多个人化的作品，并不适合Beyond去演奏，而且现在乐队的方向越来越偏离他的初衷，这更加坚定了他暂时解散乐队的想法。家驹的前私人助理阿龚的忆述再次证实了这一点。“他希望Beyond四个人都有自己的专辑，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可以各出各的作品。”阿龚说，“他提过几次。”

家驹的无助和痛苦在6月23日似乎变得无处躲藏，于是当晚他给最好的朋友刘宏博打去电话，聊了四五个小时。虽然Beyond进军日本已经有一年半，但他真正的归属感还是在香港，因此很多时候他都会给远在香港的朋友和家人打电话。

“我们开始先是拉家常，后来家驹越说越气愤。”刘宏博回忆说，“家驹觉得这一年多他们受到的限制很多，他怕那样做下去，会违背他最初做音乐的心愿。他宁愿选择回到香港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音乐，哪怕是纯音乐也好。在日本这段时间，对他整个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转变，他觉得自由是那么重要。他觉得作为一个创作人，一定要有一颗奔放的心去自由地思考和创作。”刘宏博说家驹身上似乎有一种“无休止的压力”，家驹甚至“说着说着就有点想哭的感觉”。

在2005年告别巡演的现场，黄贯中也透露说：“家驹临走前的一段时间其实很不开心”，而且“对很多事情似乎都已经心灰意冷”。他并不希望受到歌迷的盲目追捧，反而认为他们应该去“接受更好的东西”。

意外跌落舞台，

梦想戛然而止

尽管家驹的内心极度痛苦，并且对他们曾经向往的日本乐坛感到失望，但在媒体面前他还是表现得很积极。在事故发生前六小时，他甚至还对一家杂志的记者说，他们“已经适应日本的生活，今后会很努力地去做”。然而，随着6月24日凌晨的跌倒，那些真假难辨的希望便都戛然而止了。

当时Beyond的四名成员正在和同台的八名表演者在富士电视台的4号录像室里录制一档名为《小内小南的 想做什么 就做什么》（ウッチャンナンチャンのやるならやらねば）的节目，分组游戏进行到十五分钟后，舞台被水池中的水溅得湿漉漉，加上对决双方相互推挤，导致家驹和另外一名主持人滑倒并冲向舞台的围板。

但谁料那块挡板只是一块用于电影拍摄的道具木板，轻而易举就被冲开，紧接着家驹和主持人便从三米高的舞台跌下。家驹后脑勺先着地，伤势严重，跌倒后一直昏迷不醒，而那位胸部受伤的主持人很快就康复了。

事故发生后，家驹被紧急送往东京女子医科大学病院进行救治。在通往医院的路上，家驹的情况变得极为不妙，血不断从他的耳朵里流出来，甚至还出现过一次心搏骤停的情况。医院给出的诊断结果是“急性内出血及脑挫伤”，之后他被转移到重症监护室，但由于伤势过重，主治医师一直不敢贸然为他动手术。

意外发生后，家驹的五位亲人，好友刘宏博，前蓝战士乐队主唱单立文都赶到了东京。家驹的初恋女友Gari及其丈夫、陈健添等人也相继赶往家驹所在的医院。随后，香港也在铺天盖地报道家驹的情况，甚至还有几家电台的员工亲自飞到东京探望家驹。

电影《BEYOND日记之莫欺少年穷》剧照。

日本的情况则截然相反，刚开始的5天，Amuse和唱片公司（Fun House）不仅没有发表任何声明，甚至还在6月25日，也就是事故发生后的第二天推出了乐队的日语单曲《我想夺取你的唇》。与此同时，Amuse也在极力封锁有关家驹病情的消息，直到唱片发行当天才有一家体育小报用头条大幅报道了这一事故，但内容大部分是关于那位受伤主持人的。

勉强维持了两天后，26日家驹的病情开始恶化，血压不断下降，晚上主治医师告诉家驹的父母，家驹“已经没有希望”。在黄国文夫妇跪地痛哭的哀求下，主治医师才改变了关掉生命维持系统的决定，继续对家驹进行救治。家驹的母亲一直紧握着家驹的手，之后家驹的生命迹象开始增强，直到27日病情才趋于稳定，但之后的几天家驹依然昏迷不醒。

在香港和东京，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歌迷自发聚集起来为家驹祈福，他的家人和朋友也在想尽一切办法进行救治，但沉睡中的家驹还是未能醒来。1993年6月30日，也就是家驹昏迷后的第7天下午，他的病情急转直下，直到东京时间下午4点15分，脑电波和心电图渐渐归零，他的生命永远停在了31岁。

死因是“急性硬膜下血肿、头盖骨骨折、脑部撞伤及急性脑肿胀”。那个胸怀博爱且一生都在为香港原创音乐努力的天才，就这样告别了世界。

7月2日，家驹的遗体被一架专机运回香港，三天之后的7月5日，在成千上万的恸哭声中，载着家驹遗体的灵车渐渐驶入通往将军澳华人永远坟场（Junk Bay Chinese Permanent Cemetery）的公路。随后他被安葬在该坟场的15段6台25号。和他一起入土为安的还有他生前最喜欢的那把马丁（Martin）D-28十二弦原声吉他。墓碑前翻开的石头之书上写着他的墓志铭：“生命不在乎得到什么，只在乎做过什么。”

多方反应令Beyond

大失所望

家驹的离去，对他的家人和朋友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守在家驹身边的叶世荣看到心电图归零后，便马上晕倒了。在这之前，他还曾为家驹祈祷：“只要他康复，我一生吃斋。”黄贯中也表示家驹昏迷的那个星期是他“人生中最长的七天”，一直抱着家驹醒来的希望，可最后还是破灭了。

虽然跟死神搏斗了一个星期还是没能醒来，但家驹的朋友们都相信他走得并不痛苦。世荣说，家驹走得“很安乐”，他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他们都会到那里去相聚，只是时间的早晚。悲痛万分的刘志远也表示“家驹对自己的生死一向看得很轻，相信这次会是十分轻松地辞世”。

是的，正如家驹所说，“在最光辉灿烂的时候把生命一下子玩到尽头，就是永恒”。他也的确成了永恒，在他逝世后的二十多年间，他的作品在华人地区越传越广，哪里都能听到他的歌声。他不仅没有离去，而且永远年轻，永远和他所爱的人以及爱他的人同在。

2018年5月，一颗以黄家驹的名字命名、编号为41742的小行星被正式公布，从此他就像夜空中的星宿，用自己的余光，照亮那些迷失在黑暗中的人。

黄家驹，资料照片。Leslie Chan提供。

家驹去世后，整个香港演艺界的反应，令Beyond三子非常失望。那些曾经嘲笑、讽刺Beyond的人，现在都纷纷出来赞美他们，甚至还“突然冒出很多素不相识的朋友”。市场的反应同样如此。

乐队从前的唱片价格被抬高到数十倍，尤其是家驹亲笔签名的物品，更是贵得离谱。再版的唱片和关于家驹的纪念品、书刊源源不断地出现；而之前滞销的专辑《乐与怒》，销量很快就突破了30万张。

Amuse和滚石唱片的安排同样令Beyond愤怒不已。乐队返回香港不到一个月，Amuse就打电话对他们说，是时候发片了。于是唱片公司（Fun House）在7月25日率先推出了原计划出版的双专辑《这就是爱》（This Is Love）中的7首歌，专辑中的另一部分则随着家驹的逝世而被永远搁置。

没过多久，滚石唱片也把他们三个召进了录音室，录制《妄想》和《完全地爱吧》的国语版。紧接着，滚石唱片很快便在台湾出版了一张东拼西凑、三种语言混在一起的专辑《海阔天空》。

Beyond的踟躇和无奈在黄贯中演唱的《身不由己》中显露无遗。虽然这首歌的词作者并非黄贯中自己，但刘宏博显然很清楚他们内心的痛苦。“是是非非让人疲惫/装作无所谓/身不由己的影子转呀转不停”便是Beyond当时的处境。

尽管多年后当黄贯中回忆起这些事情时，依然有一种“当时要是我有机枪我就拿出来开杀了”的愤怒，但他们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些安排。

Beyond三子始终难以抵挡家驹的缺席带来的痛苦和情绪波动。黄家强感觉“整个人都没有希望”；黄贯中“连拿起吉他的力气都没有”；叶世荣则是“每次在排练中看到他用的乐器，站的位置”，都会“想到他，很难受”。

没多久，他们都产生了解散乐队的念头，黄贯中甚至直接做出了解散的决定。因为“家驹不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悲痛和迷茫中的家强完全不知道如何处理眼前的剧变，只好同意让乐队暂时休息一下。

休整期间，他们三人基本没有见面，因为只要见面就会想起家驹，所以只好各自想方设法逃避。世荣每天通过不停地打鼓，让自己累到爬不起来。家强则是陪在家人身边，或者找朋友聊天，因为那段时间他“非常害怕一个人独处”，非常“害怕安静，害怕想起过去的事情”。

总之，想尽一切办法不让自己闲下来，以免想起悲伤的往事。但他根本不敢去碰吉他，因为只要拿起吉他就会想起家驹。“直到三个月以后，我才第一次拿起吉他，试试看能不能再弹，”黄家强回忆说，“第一次再拿吉他，我呆了很久很久，没办法弹出一个音。”

续写遗志，忍痛上路

过了一段时间，当黄家强的情绪稳定下来后，他终于意识到“要独立，要自立了”，因为未来的路不能再靠家驹。他开始思考应该如何应对未来，并打算重新站起来。经过百十个日夜的挣扎后，黄家强给叶世荣和黄贯中打去电话，并告诉他们，希望Beyond重新上路。

而此时黄贯中也改变了想法，有了继续的打算。“后来我觉得不能这样，如果那时解散的话，大家肯定会更伤心，歌迷一定更难受，”黄贯中说，“我也不希望Beyond就这样结束了。所以我们告诉自己要更加努力，要把他的音乐推广出去，完成他的梦想。”当然，原因并不仅仅于此。另一方面，他们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走，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同时他们还有一种使命感：“如果Beyond都没有了，可以说，香港就没有了乐队的声音。”

同年7月初，叶世荣甚至还向媒体表示他们会“将家驹的音乐理想继续下去”，但随着9月份Rita向外界宣布Beyond取消十周年演出的决定后，关于Beyond解散的传闻便开始四处飞扬，乐队一连几个月的隐身也加深了歌迷的疑虑。

10月初，Beyond三子终于回到了录音室。但他们始终觉得“少了很多东西”，每次进排练室，都感觉“人还没有到齐”，一种挥之不去的缺失感萦绕着他们。不过他们总算慢慢克服了恐惧和痛苦，开始尝试去写歌，即兴弹奏一些曲子。虽然刚开始的那几天他们都做得很慢，完全找不到感觉，但随着默契的加深，他们找回了继续做下去的信心。

在悲痛中度过了5个月后，1993年11月30日，Beyond终于以叶世荣、黄贯中、黄家强三人的阵容重新出现在舞台上。当晚的“创作人音乐会”除了“检阅潘源良的作品”之外，主要是向“粤语流行曲之父”周聪以及陈百强、黄家驹这三位已故音乐人致敬。

在向家驹致敬的环节中，太极、亚龙大、麦洁文、林忆莲等分别演绎了Beyond的作品，王菲则唱了家驹为她作曲的《可否抱紧我》。刘志远也被邀请来为他们弹奏键盘和吉他。哭干了嗓子的黄家强和黄贯中虽然没能唱出从前的感觉，但叶世荣的一段击鼓，还是为乐队赢得了不少掌声。

综艺节目《定义》（2021）画面。

那些关于Beyond解散的传言，也随着叶世荣和黄贯中的出面表态而被瓦解。世荣说：“Beyond会继续摇滚到底，直到死的那一刻为止。”黄贯中说：“只要你们一直支持Beyond，我们玩到玩不动了，也会努力继续玩。”

音乐会后续的报道让Beyond深感不满，因为很多媒体对参与致敬演出的亚龙大乐队只字不提。“我们真的非常愤怒，不是只有一两家报纸这样，好像全世界都不认可这件事。”黄贯中愤愤不平地说，“就像一盆冷水，实在令人伤心，他们真的很没有礼貌，很不尊重人。”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家驹活着的时候，香港媒体就很少有人认同Beyond的批判精神，甚至将其斥为偏激。但现在，到处都是惋惜的声音，到处都在赞美他的才华，对他的褒奖也铺天盖地袭来。

当初备受冷落的《海阔天空》先后被授予“叱咤乐坛我最喜爱的本地创作歌曲大奖”和“十大中文金曲奖”，香港电台甚至还为家驹补发了“无休止符纪念奖”，而在两个星期前，这个奖项才刚刚被追颁给陈百强。即便是已经很久没播放Beyond歌曲的无线电视台，也给他们颁发了“十大劲歌金曲荣誉大奖”。

然而，再多的荣誉，都已无力挽回家驹的生命；再多的奖项，也无法阻止香港乐坛的衰落。家驹的离去，宣告了香港乐坛黄金时代的终结。

原文作者/左安军

编辑。荷花

导语校对/卢茜

一首优美动听歌曲—郁可唯 / 林凡《听你说》

我很开心因为努力生活

和你们分享荣耀的那一秒钟

如果难过你肩膀最辽阔

你帮我带走乌云满布的天空

如果生活少了有你陪我

我整天开着手机也感到失落

因为我们都最想看到彼此灿烂的笑容

我懂星座却没有人像我

真的喜欢一个人安静的自由

我做的梦我坚持做到最后

就算我爬到云端也继续做梦

我唱的歌只希望能快乐

其他的我也不想要想的太多

因为我们都最想拥有自己最真的感动

听你说 听你说

我们同时拥有一个真心的朋友

聊日出日落

因为有梦

所以更认真生活

听你说 听你说

我们真实拥有一片美好的天空

不能常联络

却更紧握

我们交换的美梦 只想听你说

我懂星座却没有人像我

真的喜欢一个人安静的自由

我做的梦我坚持做到最后

就算我爬到

云端也继续做梦

我唱的歌只希望能快乐

其他的我也不想要想的太多

因为我们都最想拥有自己

最真的感动

听你说 听你说

我们同时拥有一个真心的朋友

聊日出日落 因为有梦

所以更认真生活

听你说 听你说

我们真实拥有一片美好的天空

不能常联络

却更紧握

我们交换的美梦

只想听你说

听你说听你说

我们同时拥有一个真心的朋友

聊日出日落 因为有梦

所以更认真生活

听你说 听你说

我们同时拥有一个真心的朋友

聊日出日落 因为有梦

所以更认真生活

听你说 听你说

我们真实拥有一片美好的天空

不能常联络

却更紧握

我们交换的美梦

只想听你说

只想听你说

听你说~

“前男友就应该当个通讯录里的死人。”“但是我贼心不死。”

图片来源于网络

　　电视里播着重播的春节联欢晚会，刚好是宁洛还挺喜欢的一个男明星和歌坛前辈合作一首歌，她停下来手中的游戏，又把目光转回电视机上。

　　宁文娟在厨房喊她，她突然感觉烦躁。

　　“洛~”宁文娟声音总是带着妖娆妩媚，跟她企业老板的身份极其不符，宁洛不知道她在工作时是什么样的，她也想不到，她只知道这个女人生活中完全不像个母亲。

　　宁洛也不应她，直到这个节目结束，她慢慢挪进厨房，“怎么了？”

　　“没多大事啦~”宁文娟有些不好意思了，“可以吃的。”

　　宁洛本来也不抱多大希望，她往咕嘟咕嘟还在烧着的锅里一看，一锅饺子已经变成了面片汤。

　　宁洛什么也没说，把火关了，然后找了两个碗，把一锅馅肉分离的东西盛出来。

　　“早知道就点外卖了。”宁文娟喃喃道。

　　你也知道啊。宁洛心里想着，没说话。

　　她一直不懂怎么对待宁文娟才会让她开心。宁文娟就像一个一年只回来住几天的室友，她们见到可以互相问候，但是却对对方的生活一无所知。

　　宁洛坐在沙发上，早就饿得不行了，拿遥控器把自己还没追平更新的综艺翻出来看，面无表情把那碗糊糊往嘴里送。身边这个女人也跟着她看男团选秀看得津津有味。

　　“哇这个最边上的弟弟蛮好看的是不是？”宁文娟果然看得很投入，然而她说到的这个人是宁洛最不喜欢的类型。

　　也不好说人小男孩是哪里不好，反正宁洛就看他那种装酷的一脸阴沉很不舒服。她放下碗，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我明天要去林乔昕家。”

　　“行吧，这样的话那我明天就走。”宁文娟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吃完饭后，宁洛回房间了，一整天也就只有拿外卖的时候出来路过客厅，顺手拿了一杯奶茶和炸鸡给宁文娟，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话就又回去一个人待着了。

　　第二天宁洛醒来时是九点，宁文娟早就不在了。

　　手机上没有任何消息，宁洛放下手机开始选衣服，纠结了没一会儿就又躺回床上玩手机，磨蹭到十点收到林乔昕发来的消息，“十二点开饭，你可以早点过来。”

　　能去好朋友家吃饭本来应该很开心的，可是她开心不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如果实在不想见那个人她明明可以拒绝这个饭局。

　　她抓抓头发，想不通也不想去思考了。慢慢吞吞梳着头发，化了妆，磨蹭到不得不动身了才套上棉袄出了门。

　　她在林乔昕家小区附近买了点水果拎上楼，按了门铃以后，林乔昕过来给她开门，也见到了她的爸爸妈妈，宁洛露出甜甜的笑容，“阿姨好。”“叔叔好。”

　　一切都很寻常，她也不是第一次来林乔昕家，她爸爸妈妈也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他们也都很喜欢她。

　　她没有想到她见到林乔景还是会觉得不自在，她努力控制自己眼神不要飘忽不定，让自己表现得更有底气一些。

　　“你好。”

　　林乔景是林乔昕的哥哥，他们是亲兄妹，所以跟宁洛也是一个高中，他比她大一届。而且他也是她现在大学的学长。

　　也是她从高一喜欢到现在的人。

　　她已经考虑了很多天见到他第一句要怎么打招呼了——可是在见到的那一刻觉得无论是喊名字还是喊学长都不太符合现在的状况，脱口而出就只有万能的“你好。”

　　林乔景在家就只穿着毛衣，浅色的毛衣搭浅色的牛仔裤，干净清爽，他就只礼貌的对她笑笑，点点头，转身去给她倒水拿零食。

　　宁洛也是很努力的控制，才让自己的视线不会跟着他的身影到处跑。

　　“我们看《偶像101》吧。”宁洛只能努力找个话题。

　　小姑娘看起男团选秀就是很投入，聊的火热，气氛马上变得热闹起来。宁洛一时又想到了昨天在家里和宁文娟的沉默相处，其实像这样聊天她也能做到，但是就是不想。

　　林乔景走过来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我记得林乔昕迷谢英博迷得不行。”

　　很明显这话是对宁洛说的，她接过话茬，“他是挺好看啊。”

　　林乔昕倒在沙发上没个人形，像找到了同盟，“看到没有，洛洛也觉得他很好！”

　　宁洛心想，我说的只是他长得挺好看，其实自己pick的是另外一位。当然小姐妹也知道的，就是这个节目的初C黎左，他的眼睛长得太像林乔景了。

　　宁洛当然不会把这个话题往自己的审美上面引，那就真的不好收场了，只能继续关注着电视上的内容。

　　“谢英博唱功也还可以啊。”

　　林乔昕来精神了，坐起来搂过宁洛的肩膀，眼睛放着光：“他笑起来太可爱了！”

　　谢英博脸看起来有点幼，笑起来眼睛弯弯，非常有感染力。

　　“这组他是唱得最好的。”林乔景还真的看得挺认真，没有宁洛想象中的尴尬。

　　宁洛不自觉思绪飘远，想起了林乔景在舞台上的样子。

　　林乔景在高中的时候就是各种文艺汇演的常客，稍稍准备就能唱得很好。一中的破音响可能会掩盖很多问题，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吸引人，永远把她拉进他的故事中。

　　后来上了大学，他组了一个乐队。乐队刚刚起步，并没有什么名气，他直到现在临近毕业也没有起过放弃的心思，他就是这样的人。

　　吃过饭之后，宁洛留在林乔昕房间东倒西歪边打着手游边聊天，得知林乔昕和田暖暖都打算考研。

　　过完年她们就都是大三下学期了，是要开始考虑未来了。

　　“你呢？”林乔昕开口问她，“你的专业水平进纸船动画应该不难吧，主要是看你有没有决定好留在庆京。”

　　宁洛从小学美术，从国画到西画都尝试过，这么多年时间都花了，高中的时候在当地画室已经是会拉出来给学弟学妹做榜样的水平了，但是还是全身心都绷得紧紧的，不敢松懈。

　　林乔景从一开始就是要去庆集大学的。他保持着年纪前三的成绩，只要不发挥失误，是能去一个不错的专业的，所以宁洛的目标也一直是庆集美院的动画专业。

　　而现在她已经在这所全国顶尖的校园待了三年。

　　“我当然是想留在庆京的。”她说的一点也不像她预想那样斩钉截铁，她满怀梦想进入梦寐以求的专业的时候也是斗志昂扬的，只是混迹在遍地大神的环境里，她终究也明白了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

　　林乔昕口中的纸船漫画就是宁洛的首选，但是她心乱如麻，之后的备选还有出国和南方的一些动画漫画公司以及事业单位……她对未来的构想逐渐由让全世界看到我的动画变成了只要是动画公司一切都好说。

　　林乔昕听到她留在庆京特别开心，宁洛心想，如果她哥也能这么在意自己就好了。

　　林乔景……他应该会出国的吧？

　　宁洛不敢细想，就听到林乔昕自顾自开始计划起来，“虽然我还没开始准备，但是如果我能录到喜欢的学校的话，我和你还有暖暖又能常常约出来一起玩啦……”

　　宁洛也是满满的向往，暖暖是她们共同的朋友，她们三个从高一起就是最好的朋友。暖暖姓田，这个名字听起来就特别阳光。她人也很甜，脸圆圆的，笑起来有酒窝。

　　田暖暖这个时候应该在乡下老家对着一群小朋友发愁呢。

　　田暖暖当时成绩和林乔昕差不多，田暖暖就去了庆京的一所985大学。

　　宁洛想起一些往事，“陶逸言也在庆京。”

　　“嗯，”林乔昕倒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你跟他很熟吗？”

　　宁洛本来想试探试探，但是对方如果不主动说，她也不能显得太八卦。

　　宁洛说：“高中我和他交道还算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高中的时候，宁洛长期担任宣传委员，而她们口中这个陶逸言是文艺部部长，没有同班过但是每周都要打好几次交道。陶逸言这个人从高一入学就一直被关注，人够低调沉稳，能力不错，还会街舞这样在女生面前极具吸引力的才艺。他真的太耀眼了，从高一就竞选上文艺部部长，这在一中甚至没有过先例的。

　　林乔昕高考志愿填了南方的一所大学，倒是离她们的老家不远，高铁一个小时就能到。但是宁洛知道，她绝不是因为离家近就会选这所大学的人。她是想躲着陶逸言。

　　“我说我现在其实也没有什么想法了你信吗，”林乔昕抬头望着天花板，“就是，反正我跟他也没有交集了，我现在其实很久才会想起他一次。”

　　林乔昕真的够坦诚的。只是宁洛还没做好跟她聊一聊少女心事的准备。大年初四的下午三点，冬天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床上，让人只想犯懒，让那些烦心事都滚一边去吧。

　　“这样挺好的，他哪儿值得你惦记他啊。”

　　“那你，”林乔昕降了一点音调，“你对……”

　　“向你学习。”宁洛准备好了她问这个问题，“我现在都不太找他了，就等着他赶快走呢。”

　　说起来还真是轻松，宁洛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没一会儿，话题拐到了别的上面，宁洛松了一口气，房间外面有人敲门。

　　她当然知道是林乔景，她没有动，等着林乔昕去开了门，林乔景进门。

　　“嗨，我给你们变个魔术。”

　　宁洛皱眉，这什么臭屁男孩，她没有动，就看着他要使出什么花招。

　　林乔昕嘟着嘴，“老让我陪你练习，真的腻了。”

　　“这次不是练习了，我这个练得很好，是纯展示。”林乔景长腿跨过来，十分自然落座在两个女孩身边。

　　宁洛和林乔昕对视一眼，然后转向林乔景，“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爱好。”

　　“就寒假才开始学的。”林乔景语气还有点小骄傲。

　　宁洛还是一脸怀疑，“你们不会串通来耍我吧？”

　　“我可没有。”林乔昕委屈巴巴，“我直说了吧，他倒是在我面前露馅过，还是我太聪明了，能猜到个大概，但是他就是不给我解密，害我去网上搜……”

　　“宁洛你之前很少看魔术吧？”林乔景知道小把戏唬不住妹妹了，于是寄希望于对魔术小白宁洛。

　　宁洛摇摇头，“我只在春晚上看过。”

　　林乔景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从口袋拿出一副牌，纸牌魔术是最常见不挑场地又容易学的魔术。

　　他把每张牌都展示给两个女孩看，学着那些大魔术师，“你们可以检查一下，这副牌有没有什么问题。”

　　宁洛接过他手中的牌，牌上还带着他手中的温度，她也是粗略洗了洗牌，就交还给他。

　　他把纸牌摊开来，“你抽一张。”

　　宁洛抽出方块5。林乔景示意她把牌放回扑克牌中，然后非常装酷的手法各种洗牌，动作华丽但是干净利落。

　　他手指很长，宁洛看了太多他弹吉他的时候手指在琴弦上游走的样子，看到纸牌在他手里翻转也觉得很好看。

　　“好，好戏要开始了。”林乔景抬起头，眼神是掩盖不住的窃喜，被宁洛捕捉到。明明魔术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我们翻开第一张，”两个女孩聚精会神地盯着他手中的牌，他一翻开，“当然不是方块5。”

　　第一张牌是红心K。随着女孩被耍了一般的失望神情，林乔景反而更加得意。

　　“我们把方块5变出来。”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整副牌在他的左手，最上面是那张翻过来的红心K。他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就像真的有魔法一样，方块5出现了。

　　宁洛完全懵了，林乔景看起来是很满意她的表情，不好意思表现得太得意，什么话都没有说，等着她们惊讶的赞叹。

　　“欸欸欸，上次被我看出瑕疵你终于练会了啊！”林乔昕又有点惊喜，“还挺完美的。”

　　宁洛还在回味刚才，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他的手指随意一动，她的注意力全在他的手上。完蛋了，他动作确实干净没有瑕疵，太迷人了。宁洛感受到许久未响的那根弦又被他轻易撩拨了。

　　“厉害啊。”突然升温的脸颊终于放过了她，宁洛也不想着解密，冷静下来也只有赞许的点点头。

　　就让他一直骄傲下去，一直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宁洛看着他的笑容也感受到了快乐。

　　“可以，你泡妹子这招绝对好使。”林乔昕还是露出不屑的神情。

　　“不必不必，”林乔景一脸拒绝，“我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能学会。”

　　宁洛噗呲一声笑出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2-惹不起躲不掉

　　宁洛的初中在一座南方省会周边的小城，宁文娟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话，对宁洛文化课教育从来不上心的她费劲心思把她转到省会北里市，加上她中考成绩确实也能达到要求，于是她开始了名校的生活。

　　宁洛初中的环境其实也算不上太糟，只是大部分学生的目标都只是有个高中可以读，像她这样轻轻松松考到全校第一的实在是跟这个学校格格不入，但是宁洛本人并不在意。上一个还可以的高中，读一个普普通通的美院，长大以后也不至于没有工作。而且宁文娟在钱的方面从不亏待她，她就算一天班都不上也不会饿死，如果可以躺在沙发上开心了画两笔自封为艺术家是最好不过的了。

　　直到她高中遇到林乔景，她看到了不一样的可能，感谢宁文娟。

　　经过了度日如年的军训，她认识了林乔昕和田暖暖这样的好朋友，她对新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好不容易熬到开学典礼，三个姑娘凑到一块儿，还特意选了后排，躲着班主任的视线吃零食。

　　礼堂舞台上是一个一个的领导上台讲着又臭又长的说教和画饼，前排有同学转过来敲敲椅背，宁洛从包里掏出一包小包的薯片，“十块。”

　　在场所有人都惊得合不上嘴，包括田暖暖和林乔昕。

　　林乔昕碰碰她手臂，低声道：“都是同学，有点过了。”

　　宁洛笑，“开玩笑的。那八块行吧。好听吉利。”

　　前排同学扬了扬手机，“微信。”

　　田暖暖竖起大拇指，“牛啊。”

　　宁洛喜欢赚钱，也许这是她身上跟宁文娟最像的地方了。明明不是亲生的，但是她却越活越像她，宁洛自己也想不明白。

　　田暖暖戳戳她，使个眼色示意她看台上。

　　“那是林乔昕的哥哥你知道吗？”

　　她在小说和电视里看到过无数遍的情节，她没有想到真的会发生。

　　宁洛抬起头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台上站着一位少年，穿着白衬衣，身形清瘦挺拔，在礼堂的灯光下白到发光。她塞着耳机的，不知怎么的，取下了一边的耳机，听到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传进右耳。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左耳听的歌是《第一天》。一边是欢快的女声，一边是男孩通过音响传来的不紧不慢的清澈的低音。真的很美妙，他只是在读稿，这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却那么应景。宁洛突然觉得很愉快。

　　宁洛把薯片往右边林乔昕手中一塞，“你没说过你有哥哥啊？”

　　“说这干嘛。”

　　倒也是。宁洛也没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九月的天气还带着潮湿和闷热，生活按部就班的继续下去。少女们穿着蓝白的校服在走廊上仰头看着天，白云飘在天上，就像最好的时光在视线中流动。

　　高一比起自己想要追求什么，最多的还是听话以及在不出格的范围内做些叛逆的事。比如偷偷喜欢一个男孩。

　　现在回想起当时，宁洛感觉时间一直没有走。

　　她还是觉得梦想遥不可及，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现在大三的她开始为手中溜走的时间着急焦虑了。

　　那个人和她之间的距离好像也从来没有缩短。从高中到大学，他一直在她的不远处，但是也一直没有靠近过。

　　林乔景不知道忙什么，过完年就匆匆回到学校。宁洛也不想在家待着，但是往日的朋友又常常约她，她也没有一个可以溜掉的借口，于是想和林乔景一起回学校的机会也错过了。

　　宁洛还是室友中回学校最早的。寝室四个女生中，林薇是本地人，绝对是上课那天才会赶到的；谢紫怡如果有一个让她早点回学校的理由，大概就只是联谊吧；沈青云在老家有男朋友，高中就在一起了，她男朋友在庆京另一所学校，所以她每次都是他男朋友开学了才过来。

　　空空荡荡的宿舍楼里也没几个人，宁洛拿了外卖顺着阶梯往上走，安静地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她迎着楼梯转角玻璃透进来的阳光，静谧舒适。她突然觉得出国可能也是一条不错的道路呢。

　　她坐在窗台上，头靠着玻璃，举起手机，给林乔昕发微信。

　　-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工作吗？

　　几乎是秒回。

　　-你傻了吗？我当然是因为没想好做什么工作才准备考研啊！

　　宁洛还是没有头绪，她一向是被环境推着走的，她知道，在这所学校，最优秀的那部分人都是要出国的。而林乔景很显然在优秀的行列内。

　　就像当时林乔昕执意不要跟陶逸言去一个地方一样，宁洛现在也觉得她已经追着林乔景到了庆京，她不想再追去美国，她也可以有她自己要做的事。

　　-你说得也有点道理

　　-什么意思，你要考研吗

　　-也许吧

　　宁洛就这样开始了另一个目标。她以前还会跟谢紫怡一起去各种聚会，和不同的人一起喝酒打游戏，跟一些男生女生也处得不错，但是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她心里有惦记的人。

　　这个学期，等大家返校见到宁洛的时候都并未觉得她有什么不同。照常吃饭玩闹，只不过推掉了一些饭局，开始整天去图书馆，但是又没有别的学生那种紧绷感，还是一如往常的开朗。

　　甚至某一天突然林乔昕发来语音说“你们再不来找我玩就错过了最好的季节了！”，宁洛这才发现已经三月了。

　　她是发在她们的三人小群里的，群聊名称好几年了都没改过，叫【富婆养成计划】。以前宁洛满脑子想着赚钱，现在环境改变了她，她相信自己是可以做一些事的。

　　宁洛松了松僵硬的脖子，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打字。

　　-报销机票我就来，火车我可不坐。

　　-我是那么有钱的人吗！我都没有去庆京，为什么背叛我去那么远读书嘛！

　　宁洛对着手机展露一个笑容，很好，这小傻子现在能自己cue没有去庆京读书这件事了，想来过年时说她没想法了也是真的吧。

　　很快田暖暖也发来了回复。

　　-自己选的路现在在这装啥呢

　　但是一整天了林乔昕再也没有在群里出现。宁洛也没有往心里去，朋友就是这样的，想起来了聊上几句，就算你完全把对方忘了好几天，下一次还是可以开始新的话题。

　　只是宁洛没有想到新的话题直接把她吓到了。

　　“洛洛，我跟陶逸言在一起了。”

　　宁洛收到这条消息是晚上六点，她正刷着手机点外卖呢，所以收到消息的当下马上就看到了。

　　宁洛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你终于不拧巴了。”

　　林乔昕在那边压着声音笑了，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开心，只是碍于在宿舍，不太方便表现出来。

　　“这段时间的樱花最好看！我之前有叫你们来玩的吧，看看，你们错过了什么！”

　　林乔昕真是有够嚣张的。宁洛坐在书桌前调整了一下姿势，“都大三了才想起去看你，陶逸言想什么呢？”

　　“他是跟导师做项目啦……不过说真的，在开满了樱花的学校里碰到，还真的挺蛊惑人心的……”

　　宁洛心里已经有画面了，“然后你上头了表了个白？”

　　“当然不是！我忍了那么多年，如果不足以让他先说出口的话，那也没什么意思。”

　　“大哲学家啊。”宁洛若有所思，“所以你当年填志愿确实是赌气？”

　　“他以为我会一意孤行跟着他，那我也不想让他背这么重的负担，而且我这几年很开心，一点也不后悔。如果真的去庆京读书，我们很可能大一就在一起然后火速分手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好朋友的默契就是这样了，宁洛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先别跟暖暖说呀。”

　　“她已经知道了。”宁洛叹了口气，一边跟林乔昕电话还要一边回复田暖暖的微信消息轰炸。

　　宁洛、林乔昕和田暖暖在高一刚进校的时候是妥妥的铁三角。可能谁也记不清到底是怎么玩到一块去的。三个人在一个班，形影不离，直到高二分文理科，林乔昕和田暖暖去了文科一班，留下宁洛一个人在六班，所以也就错过了林乔昕田暖暖和陶逸言的纠葛。

　　至于田暖暖，宁洛揉了揉太阳穴，这陶逸言这么能蛊的吗？高中毕业三年了，除了田暖暖有谁会为了高中时代喜欢的人恋爱了还去喝酒浇愁的啊！

　　隔着大半个城市，宁洛是真的不想去。但是田暖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她撒娇卖惨一块儿上，你都没法不惯着她。

　　高中时的她们生活总是围绕着林乔昕展开，凑巧的是田暖暖偏偏看上了林乔昕的男神陶逸言，而这件事林乔昕本人也知道。

　　宁洛也不是完全没有偏向的，不然在林乔昕终于得手的时候她不会感到松了一口气。

　　林乔昕喜欢陶逸言确实让人不意外。宁洛疑惑的是，陶逸言对林乔昕绝不只是礼貌的范畴，但是他们两个却没有迎来他们的未来。她从来就不理解互相喜欢的人为什么还有一万种理由不在一起。

　　在地铁里，宁洛还在和林乔昕电话。

　　“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没必要在意啊，早晚都会知道的，你今天不让我告诉她，你是准备暑假直接秀到她面前去吗？”

　　“我可以先准备一下嘛。”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这不就是要去陪她嘛。放心好了，经过我的一番调教，暖暖马上就会成为崭新的人。”

　　“你真好意思说这话啊，你看看你自己成为崭新的人了吗？”

　　宁洛被好朋友的这句话噎得愣了神，下了地铁在站内看着来来往往的黑压压的人群，这就是大都市，在这种环境中，她每天都可以成为崭新的人，无人在意，可是她唯独不想骗好朋友。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很快了吧，他不是要出国了吗。”

　　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她们闺蜜聊天其实不太触碰这个话题的，总觉得时间会让一切都过去，但是现在林乔昕也是怕宁洛一个人在心里憋着，状态不太好，看到她能自己说出来反而放下心来。

　　“我随时陪聊，你知道的，我哥那个人就那样。”

　　“嗯，我没事的。”没事就是有事，宁洛十分清楚，自己这样把生命都耗尽的去喜欢一个人，除了林乔景不会有第二个了。

　　比起田暖暖和好朋友喜欢上同一个人这件事，宁洛喜欢上好朋友的哥哥这件事也没有多体面。当初田暖暖放学后趁林乔昕不在，戳戳她的背告诉她，她喜欢上了一个人的时候，宁洛望着窗外想着，也许她们三个这辈子都会纠缠在一起吧。

　　宁洛一直没有把她自己的暗恋说出来，直到上了大学，她开始对林乔景穷追猛打，这个秘密才浮出水面。

　　宁洛直到吃着烧烤，坐在田暖暖身边的时候还是没能缓过神来。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每天如常上课，去食堂，去图书馆，去逛街，去看电影，自己都觉得自己什么事都没有。直到好朋友轻轻戳破那个气泡，她才觉得好难承受啊，真的好难。

　　田暖暖已经有些微醺，晃着酒瓶子，坐在对面死死盯着心不在焉的宁洛。

　　她就这样，宁洛心里叹了口气。要说林乔昕深深地喜欢陶逸言六年她是理解的，但是她田暖暖何必呢。

　　两情相悦的美好背后，被忽略的人就该灰溜溜退场，停留越久，姿态越难看。

　　按理说林乔昕和林乔景这兄妹两个是走到哪儿都要被人感叹“原来这就是基因彩票”的人，可是活成林乔昕还是被这陶逸言迷得五迷三道的，宁洛真的觉得爱还真是不讲道理。

　　田暖暖会喜欢陶逸言也不难理解，跟美女做朋友本来就压力很大了，仰望一下帅哥又有何不可呢。

　　“你不是高二的时候就死心了吗。”宁洛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也不喝，看着翻滚的泡沫发呆。

　　往事永远带着酸涩。也许连陶逸言本人都不知道，在高中时代有个姑娘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把他当成苦涩的高中时代唯一的光。

　　“可能没那么喜欢，也许就是不甘心，”田暖暖喃喃道，“但是就这样结束了么，我不能连一场失恋的权利都没有。”

　　宁洛脑中飘过满屏的弹幕可以吐槽，可是她不想说。

　　放下一个人不是突然的瞬间，泪流满面和姐妹碰杯的清脆声音没有能力杀死那个住在心里的人。但是就像过生日，吹完蜡烛那天我们才认可自己长大了一岁。

　　这一点宁洛和田暖暖一样，她就是一个以为不过生日就不会长大的人。

　　田暖暖头发乱糟糟的散在脸上，她今天是喝了不少。宁洛看了眼时间，两眼一黑，这下彻底回不去寝室了。

　　宁洛摊手，“姐妹今晚上啥打算啊？”

　　趴在桌子上的田暖暖抬眼，委屈巴巴。

　　“我想去你们学校看一看。”

　　“黑灯瞎火的，啥好看的。你之前也去了不少回了，更何况这么晚了也遇不到他吧？”

　　宁洛下意识就是拒绝，第一反应是既然这样你干脆直接约我学校附近不就好了？宁洛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翻白眼，反正田暖暖也并没有看她。

　　“当然不是为了遇到他。快毕业了，以后不去了。”

　　“也不必这样伤感……”宁洛心里还是有点心疼的。

　　“你怕什么，哦你不想让我去……”田暖暖傻笑着，“怎么，万一你碰到林乔景怕我给你捣乱啊？”

　　宁洛可不想嘴上被占了便宜：“一个醉鬼还想整得了谁啊。“

　　“嘿嘿嘿，“田暖暖趁喝了酒，更加肆无忌惮，”你到底想不想见他呀？

　　“闭嘴吧。”田暖暖都醉成这样了，宁洛也没什么解释的必要。

　　宁洛拖着田暖暖，她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哦我想起来了，你过年还去他家吃饭了，怎么样啊，其实你还不如直接跟他父母摊牌呢……我记得叔叔阿姨应该挺喜欢你的，长得好看嘴还甜……”

　　林乔景出现在她们姐妹之间对话中的频率就像团队第四个人。宁洛有些享受这种感觉，也许这也是她一直不去表白的原因，她当然知道对方也只是在装傻，她只想和姐妹一起多吐槽几句男人的装傻充愣，心里反而更觉得踏实极了。

　　他一直不给她回应，她就一直底气十足。

　　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两个醉女孩。

　　从学校坐车过来，现在又坐车回学校，也真是够傻的。可是却并不反感。

　　宁洛对着明亮的月光露出了一个微笑。

　　庆集她待了三年，她太熟悉了。可是在晚上踏足这空无一人的校园，内心还是有一股奇妙的感觉。

　　校门口的KFC，左手边的图书馆，还有体育馆篮球场宿舍楼……都写着那个她放不下的人。

　　高中毕业她和田暖暖各怀心事都报了庆京的学校，林乔昕却选择远离了她的这一圈伙伴们。

　　她理解林乔昕，而自己仗着心事无人知晓，卯足了劲只想再靠近那个人一点点。

　　田暖暖走着走着便哈欠连天，其实宁洛还想走走，毕竟深夜喝多了逛学校的机会也不多，但是似乎又有点太矫情了，于是任由着田暖暖找地方休息。

　　坐在KFC里，田暖暖已经沉沉睡去。宁洛对着玻璃端详自己的疲态。

　　她有点惊讶自己脸上竟然带着有点兴奋的微笑。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她的视野里就像从天而降似的闯入一群人，那群人里最显眼的那一个身影，她再熟悉不过。

　　她心里有弹幕炸开，最大的一行字是“田暖暖你大爷的！”

　　也不知道今天中了什么邪，偏偏被田暖暖给说中了，怕什么来什么。

　　宁洛推了推田暖暖，田暖暖嘴里发出模糊的音节，算是应了她一声。她还是很慌张，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慌张，她没理由害怕见他。

　　她找不到地方可以躲，对方已经发现了她们。深夜的快餐店，顾客零零散散，想不看见她们都难。

　　已经是深夜，温柔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却像是舞台的追光照亮了他的色彩。

　　惹不起，但也躲不掉。

　　宁洛深吸一口气，准备作战了。

3-沉没成本效应

　　大一的某一天，她也许是太闲了，她突然想，我不要喜欢他了，我太累了。

　　她去了林乔景的寝室楼下，就她一个人。林乔景住的宿舍在在篮球场旁边，吵吵嚷嚷的气氛让她突然有了奇妙的勇气。她发微信给林乔景，非常郑重其事。

　　“学长，我在你宿舍这边。”

　　不知道林乔景是不是被她吓到了，毕竟高中的时候他们之间也只有同一个社团和她是他妹妹的闺蜜这样的关系。

　　这边篮球场上的比赛都打了大半，林乔景的回复才发过来。

　　“我不在寝室，我们这边风景挺好的吧^ ^”

　　好你个头！宁洛绝望到狠狠踹了路上的石子一脚，还被几个姑娘翻了白眼。

　　特意留出来的一天时间一下子就变得富余了起来，溜达到了湖边开始打水漂玩。

　　就是这个时候，她认识了程一。

　　一个一直占据这块地打水漂玩却好一会儿才被她发现的存在感极低的人。

　　其实也不能怪别人无存在感，她一门心思把湖面当成林乔景撒气，就算有人在她身后开演唱会她也发现不了。

　　程一觉得她挺好玩的，当时特别好奇她为什么一个人玩这么无聊的活动，就站在她身后默默看着这个女孩子气鼓鼓的样子。

　　直到宁洛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

　　“怎么你这个人这么久也不吭声的？”

　　“姐姐，发呆而已，发呆还要出什么声啊。”

　　宁洛想想也是，继续占据一个小角落自顾自生气。

　　“同学。”高高瘦瘦的程一走过来，站在宁洛身边伸手打了个招呼。

　　刚刚还怼她叫的是“姐姐”，这会儿改叫“同学”了。宁洛觉得好笑，看了看他，个头很高，站得笔直，不是很好惹的样子，立马态度变得好得多了。

　　“不好意思啊，同学。我给你让位置。”宁洛让开了一点，眼睛停留在程一身上。

　　程一穿着宽松的卫衣和运动裤，拎着书包，分不清刚刚是告别了图书馆还是球场。

　　画画这么多年，宁洛之前速写练多了，看人都习惯抓主要特征。程一身上最让人记住的是明亮的一双眼睛，很是有着朝气。

　　“你大几了啊？”程一在她身边蹲下，扯了根草在手中把玩。

　　宁洛看他非要闲聊的样子，张口就来：“学物理，大二。”

　　程一一脸“你在逗我”，“我们学院的女生我都眼熟，你说说，你哪个班，什么名字，我看看是我失忆了还是穿越了。”

　　宁洛一脸讨好的笑容：“同学你认识林乔景吗？”

　　宁洛倒也真的没想瞒着，程一露出一幅“我都了解”的表情，还拍拍她肩膀，“妹妹，你要追林乔景可不容易啊，不过交给我，我可以帮你搞定。”

　　宁洛觉得有点好笑，但又想不出什么话来狡辩。她可不就是林乔景众多追求者之一吗。

　　说巧也不算巧，刚好在林乔景宿舍楼下，就算是意外结识了他的室友也说不上多奇怪。

　　宁洛和程一称兄道弟，不过是得知他是林乔景室友，这点小心思她也不瞒着程一，反正她能这么豁出去追一个男生也不怕别人多说什么。

　　程一也就是嘴上说说，他能帮宁洛什么呢，他看到有人追男孩子能追到这个程度，也就是觉得好玩所以顺手给她透露下课程表什么的。

　　程一对林乔景也没什么好奇的，除了帅以外，跟他相处了一年，他跟其他男生似乎也没有多少不同。硬要说的话，还有他尤其地爱干净吧。

　　他当时对宁洛许诺他能搞定不过就是他的习惯而已。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他从来不会拒绝女生的。说话有哪儿说哪儿，为人又仗义，朋友也多。

　　林乔景刚进校军训的时候就因为总是被叫起来表演而在系里小有名气，开学第一天晚上同学群朋友圈等同学圈子里就刷满了他的名字。程一作为男生倒是不以为然，但是他能感受到女生们的微妙的态度。

　　林乔景却不是那种受女生欢迎被男生讨厌的类型，相反地，男生缘也出奇地好。为人随和，运动能力极好，积极又能干，老师把事情交给他放心，就很自然地成了班长。

　　和林乔景不一样，程一除了踢球，对集体活动毫不上心。

　　程一大一就通过选拔进了校足球队，怎么想都还是积极优秀的，但是在这座校园里，他已经不是中学时代那个风云人物。林乔景的同学们都深知他们和林乔景在异性吸引力上的绝对差距，也不嫉妒，甚至经常拿来开开玩笑。

　　程一也没在意，男生嘛一起打打游戏一起去食堂打个饭，课后一起踢个球，考前借个笔记啥的，要说能聊天谈心确实说不上。

　　直到他认识宁洛，对林乔景愈发好奇了。

　　程一甚至从没对宁洛起过什么心思，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大概是他以前很少看见过宁洛对林乔景的那种坚定吧。大多数时候宁洛都是忙着围着林乔景转，只是需要程一微信给她提供一些消息。

　　宁洛有空能蹭到林乔景的公共课也很难，所以拼了命地抢了同一堂选修课，结果程一告诉她，林乔景准备报的是西方美术鉴赏，宁洛真的想笑又笑不出来，都不知道该去怪谁。

　　好在只是选修课而已，第一次在教室碰到林乔景的时候，他稍微有些吃惊，“你怎么会选这个课？”

　　宁洛也不知道他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她强装镇定：“为了享受一下当学霸的快乐吧。”

　　第二次上课的时候，宁洛早早来到教室，在走道旁边空出一个座位。她也不确定林乔景进来的时候会不会坐到她旁边，如果不的话，她也会换到他附近去。

　　还好，林乔景一进门就看见了她，他很自然的在她旁边落座，“没想到你上这节课还挺积极。”

　　她知道林乔景的意思是说她来得好早，她把笔和本子拿出来摆在桌上，“学霸是这样的。”

　　因为跟林乔景的年级始终差着一级，她从没见过林乔景听课的样子，和她想象的不同的是，林乔景听不重要的选修课也是很认真的，桌面上他的那边干干净净连根笔都没有，他靠在椅背，非常轻松和舒缓的姿势听老师介绍宁洛早就看腻了的那些油画。

　　当天回到宿舍她就把这一幕在速写本记录了下来，在中间不会被翻到的某一页。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高调地喜欢着林乔景，却还是有着不想被发现的时刻。

　　宁洛认识程一以后，知道她和林乔景一周内同时没课的时候就是周三上午三四节，她通过程一知道林乔景最喜欢去图书馆四楼，庆大图书馆真的很大，要是没有程一这个眼线，她大概会找到崩溃。到了四楼，她还是要一圈一圈走，都引起学生们不满的侧目了，她才终于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偷偷观察她的林乔景。

　　他坐在座位上，展开笑颜，”你找什么呢？”

　　对于她的出现，林乔景一般不会追问，彼此心照不宣。但是看到她尴尬，估计他还挺爽的。

　　宁洛无话可说，她理理头发，“你不介意我跟你一起自习吧？”

　　“当然。”

　　有程一给她传递情报之后，一切似乎都顺利了起来。宁洛在进入大学后甚至开始产生了她和林乔景已经有了新的故事的错觉。

　　在那之前，她也没想过，喜欢一个人需要付出这么大的努力。而展开强烈攻势之后，她花费了她的绝大部分时间精力在靠近林乔景这件事情上。

　　程一跟他说过，这就是沉没成本，她付出的太多，一旦放弃，之前的所有投入都是白费，就像股票，之前投入的太多，很多人都做不到亏钱割肉，总觉得明天就能赚钱。

　　宁洛还真的没有什么可反驳的，爱是什么，谁能给定义呢。至少喜欢林乔景这件事除了少数时候会让她伤心难受外，也没什么不好。她不是不能脱身，她就是不想。

　　我能给你什么呢，只有这无数的好时光。

　　其实她从没亲口承认过喜欢林乔景这件事，但是她对林乔景生活的渗透程度已经让她身边的人默认了。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是不是喜欢林乔景，就好像这件事本就那么理所应当。

4-只有横冲直撞

　　宁洛对林乔景穷追猛打了三年，直到去年发生了一些事情，宁洛才下定决心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宁洛想象过很多遍，林乔景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子的。从高中开始这个想象就在脑海中生了根。

　　宁洛认识了程一之后了解到，林乔景一直没有女朋友，身边当然多多少少有女生示好，只是大学生不会再那么卑微地去喜欢一个人了，一次两次没有回应对方也就懂了。

　　所有人都认为孟雨婷就是林乔景女朋友，那她对于林乔景来说一定也是特别的。

　　宁洛第一次见到孟雨婷是在庆大的食堂。

　　宁洛有时候真的会委屈，她偷偷跟着林乔景去图书馆，图书馆没法聊天，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让林乔景看到她，就坐得离他远远的，看他翻书，看他写字，看他皱眉，看他喝水，看他起身。

　　晚上林乔景去吃饭，宁洛跟着他。她很想上前去打个招呼，但是她也不想被人当成是什么跟踪狂。能像这样稍微靠近一点他的日常生活，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跟着林乔景进了食堂，她看到林乔景一个人坐着，然后很快有个女生端盘子坐在了他对面。

　　宁洛看得很清楚，那个女生本来是打包好了的，巡视了一圈看见林乔景，于是那么自然就坐下了。在林乔景身边出现的女生，而且这位尤其漂亮，她就偷偷多瞟了几眼。

　　宁洛约了程一吃饭，程一姗姗来迟。听完宁洛对林乔景的跟踪进程之后，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哇你见到孟雨婷了！”

　　宁洛看了这个人一眼，就又把目光转回那边的战场。宁洛有时候真的不知道程一的眼中，她对林乔景的这份执念是不是很可笑。他多数时候是不评价的，宁洛觉得他也和她一样在等一个结局，只不过对方大概只是看戏的心态吧。

　　戏中人可一点也不觉得有意思。她听不出程一的意思，于是继续沉默。

　　“她最近好像经常出现在林乔景身边啊。”程一一边吃一边说，宁洛也听不出他的情绪。

　　“她是你们学院的吗？”

　　“很显然不是，我们学院的女生如果要追林乔景不会等到快毕业的。”

　　这话仿佛说得很有道理，宁洛用力戳着米饭，“我都认识他六年了也没有什么用。”

　　“虽然你做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我还是要说，可能你一开始选择这条路就是错的。”

　　程一本意当然不是伤害她，但是看到宁洛听完这话突然停下折磨米饭的手，努力摆出毫无表情的脸，他又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孟雨婷是文学院的，不知道怎么地，林乔景偏偏跟她很处得来的样子。平时的相处尺度也就是正常朋友关系，身边人就算看出点什么也没有机会去问。

　　孟雨婷给所有人的第一感觉都是太漂亮了。每个人都愿意看到她和林乔景在一起，他们也就不负众望的在大学的最后一年经常走在一起。

　　宁洛听完悠悠叹了口气，“其实你们看着觉得不对劲就是因为孟雨婷够漂亮吧。”

　　程一邪恶地笑了：“我们男生要是说不觉得他漂亮，一定是在骗人。”

　　“所以很可能她就是林乔景喜欢的类型？”

　　“不不不，”程一打断她，“你不了解男生，是不是喜欢的类型没那么重要，相处看看绝对可以的。”

　　程一在宁洛面前确实从不掩饰自己是个人渣的事实，宁洛饭也吃不下了，正好那边林乔景和孟雨婷吃完了饭要走，她才收回目光。

　　“所以你们男生都是来者不拒的？”宁洛认真思考了起来，“但是他要是这样的话，他不会单身好几年了。”

　　宁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起身去放餐具还是一副失神的样子。

　　程一从身后追上她，“他眼光够高呗，但是这次对方可是孟雨婷啊。”

　　宁洛抬起头来看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没说出口。

　　她还能怎样呢，连她这个情敌都讨厌不起来孟雨婷。说不上配不配，在她心里无论是谁可能都是不配的，这点她非常清楚。她只是想确定，林乔景会喜欢的女孩和自己的差别到底有多大。

　　宁洛以为当时就是结束了，自己偷偷地把这场暗恋落下帷幕，潮汐冲刷着沙滩带走所有情绪。

　　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

　　没有什么戏剧的开始，她早已记不清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林乔景。

　　高中的时候全校都认识他，她对他的印象就是长得很帅，真的很帅，假如从他身边经过一次，都会脸红很久。

　　可是这样的人，她从来没有幻想过什么故事，真的没有。即使他是林乔昕的亲哥哥，她也不想要借此便利接近他，她不要这么难看的做那个肤浅功利的人。

　　她对林乔景更多的是好奇。想靠近他，像靠近光芒。

　　当时林乔景是话剧社社长，林乔昕也是被林乔景怂恿进的话剧社，于是带着宁洛一起。

　　话剧社有一个微信小群，插科打诨，总是热热闹闹的。

　　宁洛从来不太活跃，她没想太多，就点开林乔景的头像，点了那个好友申请。

　　那个时候她的想法很简单，所以没有犹豫也没有那些少女的想象。

　　林乔景通过好友申请之后，马上发过来一个表情。是他喜欢的那个笑得很傻的动漫人物。

　　不知道怎么地，她跟着屏幕里的角色笑了起来。

　　“学长。”

　　“我突然有个小想法。”

　　林乔景回得很快：“一来就提建议，这届学妹不好带啊。”

　　“不是建议！”她飞快打字。第一次主动和他接触，却意料之外地感到轻松。

　　“我们一直改编经典剧本，但是无法引起同学们的关注。我们要不要试试原创剧本。”

　　其实这个想法不是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她和林乔昕一起进入话剧社，她俩新入社，定位尴尬，除了打杂也做不了什么。

　　她还领过几个画海报的任务，林乔昕除了道具就是灯光。高中社团，人数达不到大学正规社团的规模，所以大部分时间一个人当几个人用。

　　但是放在宁洛身上，她觉得自己依然是个闲人。而且还不想让林乔昕跟她一起闲着，于是想出了这个原创剧本的法子。

　　宁洛算个积极的人吗，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她就是不习惯停下来。

　　后来林乔景采用了这个建议，只是执行起来不太容易，好在效果是好的。后来林乔景买了KFC的甜筒请她吃，林乔昕在旁边一个劲儿骂他抠。她一直记得那天的夕阳以及最真实的快乐。

　　似乎是和六年前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笑脸。连甜筒都涨价了，他看上去还是像中学生，显得很乖巧。

　　林乔景见到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说话的时候注视着宁洛的眼睛，深夜给他的眼睛染上了一丝特别的色彩，宁洛努力撑起自然的表情就像撑起一把伞。

　　“我们不能来吗？”

　　“当然可以，我的意思只是，”他停顿了一下，“太晚了，你们没回寝室吗。”

　　看得出来，这段话的措辞有点难为他。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关心，因为她那个意有所指的反问，距离变得很难把控。

　　他招招手，他的伙伴们围过来，他微笑，“既然遇到了，要不要一起去玩？”

　　宁洛点头又摇头，旁边的田暖暖抬起头来，看见熟悉的学长微微吃惊地看向了宁洛。

　　“和他们一起去玩吗？”宁洛一边没有感彩地问田暖暖一边在桌子下面用指甲掐手心，自己也喝了不少，这种状态如果不努力保持清醒她很怕一不小心表现得太失控。

　　田暖暖状态还是迷迷糊糊，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看着宁洛窘迫的样子发笑。

　　宁洛也想起她俩来之前的对话忍不住脸红起来。

　　林乔景周围的朋友大多都是一起玩乐队的朋友，还有朋友的朋友，他们当然都认识宁洛，看到这个状况，免不了有起哄声。

　　孟雨婷也在，她在一群人中也很显眼，她一点也没生气，反而跟着朋友们一起笑了。

　　这一幕在宁洛的眼里怎么看怎么诡异，她开始怀疑是不是酒精迷惑了她的理性，也许对方就只是美女的自信和大气呢。

　　宁洛这时开始整理思绪，她也怪不了田暖暖，在那种情况下，再加上喝了酒，很难理智做出什么判断的。

　　她上头的主要原因就是看到孟雨婷在旁边，她对孟雨婷太好奇了，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这才是宁洛，无论前面是什么，都得去撞一撞。

　　在KTV里，林乔景和孟雨婷唱了好几首周杰伦之后，终于没了什么精力。笑容灿烂的女孩安静了下来，不知道睡了还是闭目养神，林乔景也非常体贴地给她披上衣服。

　　宁洛答应邀约的时候，以为自己能像过年的时候一样，假装自己什么都不在意了。但是当她看到林乔景和孟雨婷在一起的时候，她真的受不了。屋里的气氛太暧昧，于是她推开门出去透透气。

　　她在外面站了很久，当她回到包房的时候，坐在高脚凳正在唱歌的正是林乔景。

　　他唱歌很好，他还喜欢随着音乐节奏自然地摆动身体。

　　整个包厢都睡去了，她其实还挺想安安静静听林乔景唱歌的。但是她推开门的瞬间，林乔景停了下来，边打手势边说道，“快来点歌。”

　　宁洛本来希望林乔景不要在意她，那样她就能在旁边一首一首听着他唱。

　　不过当下也只剩他俩醒着，之前大家吵吵嚷嚷又是喝酒玩骰子又是唱唱跳跳的，林乔景他们临近毕业，大家都疯了一天了，田暖暖也在来这之前就醉的不行，一整个包厢的人都扛不住了只剩他俩。

　　宁洛移动到他身边，也没看他，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点歌，“你精力是真的够好的。”

　　林乔景不接他的话，继续唱着，只在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她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发呆。

　　这个状态应该是对的么，她感到恍惚。她在这一瞬间突然以为她和林乔景距离很近，在这个安静的世界，他们是彼此最熟悉的朋友。

　　其实她从没亲口承认过喜欢林乔景这件事，但是她对林乔景生活的渗透程度已经让她身边的人默认了。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是不是喜欢林乔景，好像这件事本就那么理所应当。

　　就像今天。林乔景那么自然地鼓动她去点歌，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明明有女朋友在身边却也不收敛自己的光芒，就算他的笑颜已经在对方的世界掀起暴风雨。

　　宁洛长呼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认真点了一首《词不达意》，她只敢唱她最拿手的歌。

　　本来她就没什么特别喜爱的歌手，歌单里总是这些老歌，她和朋友去KTV也是唱这首，但是这个时候林乔景在旁边这首歌总显得别有深意。

　　她握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但是透过反光墙面却看见自己发亮的双眼。只有自己知道，她心里还存在着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和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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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用一辈子去学习

　　化解沟通的难题

　　为你我也可以

　　我的快乐与恐惧猜疑

　　很想都翻译成言语

　　带你进我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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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乔景是什么表情呢，她无暇顾及。她真的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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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的盲点里寸步不移

　　不论天晴或下雨

　　陪着你悲伤欢喜

　　你难道从来不觉得好奇

　　你身旁冷清拥挤

　　我一直在这里

　　不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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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结束，她放下话筒伴奏没放完就按下切歌。下一首歌前奏响起，没有给林乔景太多说话的机会。

　　宁洛目光一直落在林乔景身上没有移开，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力过猛。但是暧昧的灯光让林乔景的表情难以辨认。她倒是先听出了下一首歌是《园游会》。

　　宁洛没忍住笑了，这么多年林乔景还是这样，一个标准的周董歌迷。

　　气氛不够特别，当事人也没有任何特殊的表现，本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聚会。

　　宁洛闭上眼，靠在沙发上，林乔景的声音钻进脑中，让她怎么都无法冷静。这首歌让阴郁的气氛变得难以琢磨，刚才林乔景看到是这首歌的时候轻轻叹了一口气被宁洛捕捉了下来。

　　她不知道是不是和她学美术有关，她脑海里存储了无数个关于林乔景这样的瞬间，每一幕都很清晰。

　　她脑子里好像是空白的，但是又无法忽略空气中甜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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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球在我手上

　　我牵着你瞎逛

　　有话想对你讲

　　你眼睛却装忙

　　鸡蛋糕跟你嘴角果酱我都想要尝

　　园游会影片在播放

　　这个世界约好一起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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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甜的一首歌，空调有些凉，林乔景的声音还是能轻易让她脸红。

　　直到这首歌结束，世界变得安静了。

　　宁洛睁开眼：“你不唱了？”

　　林乔景扬起嘴角，“去看日出吗？”

　　林乔景怕不是疯了。宁洛心里吐槽，但是不知不觉已经跟着林乔景走出了包房。

　　“把他们单独留在这里好吗？”宁洛还是有点担忧。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那你女朋友呢？但是想象不出来该用什么语气。

　　“一点事都没有，放心吧。”林乔景念叨着，“齐宇恒都醒好久了，让他跟女孩子们待着吧，他求之不得。”

　　林乔景跟她讲起他身边的人从来不会解释，就像宁洛全都认识他们一样。

　　宁洛笑笑，跟年轻的学生们待在一起也许对于失恋的田暖暖来说也是个好事，而且孟雨婷也在，莫名让宁洛很放心。

　　说实话，她不该对孟雨婷有什么好印象的，可是她真的对孟雨婷讨厌不起来。相反，除了她外貌太出众让人觉得有距离以外，她笑容灿烂为人温和，让人很想要靠近。

　　宁洛对林乔景身边的人几乎都有所了解。听起来有些恐怖，但林乔景也没防着他。

　　宁洛自己觉得很悲凉，她在林乔景的朋友圈子里面前那样大方开朗，林乔景都知道，他允许她进入这个圈子，但是也就保持着这样的距离，她再也无法前进，只有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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