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联盟任务完成不了(lol任务失败青钢影免费看)
攻略失败后,我以为自己要被抹杀
攻略失败后,我以为自己要被抹杀。
谁料系统把程序关了,还降下一道天雷劈死男主。
「爽了,终于劈了这死渣男,也不枉我特意向别的系统多买了几道雷就是为了劈他。」
系统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声音。
我连忙拉住系统,「冷静!冷静!别一下给劈死了,我还有很多旧账没跟他算完呢!」
1
谁人不知道,我作为明府的大小姐明瑶,从小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季府小少爷季景深身边嘘寒问暖,舔了又舔,一点女儿家的脸面都不顾,就是为了能够跟他在一起。
可惜从人家落魄,到之后东山再起,陪着季景深从低谷重新走回巅峰,最后也没能舔成功。
活生生地把自己搞成了京城大家饭后茶余的一个笑话。
但他们不知道,我其实是一个带着系统来的穿越者,而季景深是我的攻略对象。
不然谁会十年如一日地去舔一个人,还舔得无怨无悔,舔得毫无怨言。
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以为女孩子是没有自尊心的吧。
尤其是被舔的这个人吧,是真的又狗又渣。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完美地使用着三不原则。
我愿称之外当代狗男人的典范。
狗到这十年我每隔几天都忍不住想要捅他一刀。
可惜除了系统没有人会听我抱怨。
2
我初见季景深那年,他还是季府无忧无虑的小少年,见面时,总会眉眼含笑地叫我明家妹妹。
「他那时挺可爱的,一点都不作妖。」
系统道。
我深以为然。
少年时的季景深会对我笑,会为我摘花,会红着脸跟季母说以后要娶我。
他在会七夕节的月下,悄悄地牵起我的手,说要娶我。
他说:「此生定不负卿。」
气氛很浪漫,誓言也很美。
我本来觉得任务很快就可以完成了。
结果才发现自己失策了。
众所周知,男人发的誓就是厕所里的屎,并没有什么卵用。
在季、明两家都快互相递帖子结亲的时候,季府上突然来一个表小姐,她叫苏柔。
在苏柔来之前,我和季景深那叫青梅竹马小情侣的养成。
苏柔来之后,我就从青梅竹马即将订婚的准未婚妻沦落为只是一同长大的根本不熟的明家妹妹。
之后更是只能看着他俩你追我逃,而我在一旁无怨无悔地舔。
辛酸的都能出一本书了,书名我都想好了,就叫舔狗的养成史。
3
我第一次见到苏柔的时候,她怯生生地看着不耐烦的季景深,拿着一方手帕,想要擦去他脸上的脏污。
瞧见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之后,更像是见了洪水猛兽一般,跟个兔子似的躲在了季景深身后,紧紧地拽住季景深的衣袖,偶尔探出头来,又缩回去,生怕我会抢走他。
这只是个开始。
季景深最开始时总嫌她烦。
可渐渐地,他总会在我俩独处的时候提起她。
他告诉我,他这小表妹,娇气又黏人,动不动就哭,甩又甩不开,委实讨厌。
他说苏柔这样娇滴滴怯生生的小姑娘,他一看就烦。
他说得那般言之凿凿,可眼底的笑意又怎么能骗得过与他朝夕相对青梅竹马的我。
于是最后苏柔用她时不时掉下来的眼泪,黏人的性子,硬是挤进了他的心里。
从此她哭一哭,季景深的心就软了。
而我呢,则是一脸麻木地看着季景深牵着苏柔的手上门告诉我:「我只是错把亲情错当成了爱情,有了柔儿之后我才发现,我只是把你当做妹妹。」
好一个妹妹,我俩你侬我侬的时候,你不说我是你妹妹;约定在一起的时候,你不说我是你妹妹;如今真有了情妹妹,我反倒成了你妹妹。
我被气笑了,但又觉得恶心。
系统替我破口大骂:「这是哪门子妹妹啊,你跟你妹打啵亲嘴搂一块啊,你这不就是纯纯一畜生吗?你有本事移情别恋,你咋就没本事承认呢!」
系统骂得一点错都没有。
可我没有办法跟他断开联系。
只能强忍着恶心,退回原位——那个妹妹的位置。
4
这事之后,也不知道季景深跟季母是怎么说的,季、明两家的订婚,就此作罢。
苏柔家室不高,名声不显,还是一介孤女。
季母怎么都不会同意季景深娶她进门。
可季景深不在乎啊,他为她顶撞父母,为她得罪别的权贵。
那些人嘲笑季景深是苏柔的狗,指哪里咬哪里。
而我呢,也好不了哪里去,因着攻略任务,我比狗都不如。
季景深是苏柔地舔狗,而我又是季景深地舔狗。
谁会看得起舔狗的舔狗呢?
季景深为苏柔得罪的人太多了,于是他们联手做套,把季家卷进一起舞弊案里面。
季家贬的贬,罚的罚。
苏柔为明哲保身,搭上了京城某个纨绔子弟,倒是躲过一劫。
可季景深就惨了,他被人套了麻袋打断了腿,那人威胁着季家,如果敢搭救他,便同季家杠上。
那时季家摇摇欲坠,为了保全其他的族人,只好放弃这个在他们眼里看来已经成了残废的季景深。
我是从乞丐堆里面找到季景深的。
他那时断了腿,人也心存死志,一看就是救不长了。
可我不信。
我想尽一切办法去救他。
因为担心明家被我拖累,我便带着他离开京城。
没人肯出手救他,我便一个个磕头去求;药铺没有的珍贵草药,我便不顾危险,自己爬上悬崖上为他摘来;难得有了鸡鸭鱼肉,我全用来给他补身子……
就算是困难重重,我也硬是将他救活了。
季景深最开始并不领情。
煎好的药材被他倒掉,给他补身子的鸡汤他一口也不尝,整日沉浸在苦闷当中,整日对我冷嘲热讽。
我全都忍了下来。
药倒了就重新再熬一碗,鸡汤凉了就给他重新拿去热一下。
大概是最开始的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太好了,我到底对他仍保有几分期望。
我以为如今没了苏柔,他总归可以看看我吧。
我如今也不求他能爱我了,最起码给我涨点好感度,拿我当个知心好友,好让我混个及格分。
可他某日重病在床,卧床不醒时,拉着我的手,嘴上却念着苏柔的名字。
他说:「……苏柔,别走。」
那一刻,我杀心四起。
我给他把屎把尿的,他全当理所当然了,病了都只念着把他害成这样的苏柔。
更让我心情糟糕的是,系统告诉我,季景深对我好感度连及格线都不到。
这就更气了。
你不都说拿我当你妹吗?你妹为你几次出生入死,不离不弃,可你的好感度连及格线都不到,这就很过分了。
就算是个陌生人,几次舍命相救下来,也起码能够混个朋友的位置吧。
还是说你根本不把舔狗当人啊。
系统说我这是在做无用功。
我不死心。
如果前路一片渺茫,我或许会犹豫。
可偏偏季景深暧昧不清的态度在我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又重新给了我继续下去的勇气。
我陪着他养好了伤,我陪着他东山再起,我陪着他几经生死。
我予取予求毫无怨言,我低到尘埃,最后沦落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可后来我还是失败了,他对我的好感度始终不到及格线,连个普通朋友都不如。
大概人性本贱。
轻易得到的,弃之如敝屐,求而不得的,视如珍宝。
是的,哪怕到了现在,季景深还是没有放下苏柔。
即便是当初苏柔狠心离他而去,他也没能放下他,只是对她爱恨交织。
他恨她当初抛弃他时的冰冷无情,却又忍不住给她找借口。
如今每每看见这两人你追我逃,爱恨交织的样子,我就隐隐作呕。
5
「系统,申请下来了吗?」
「申请下来了,只要你跟季景深成了亲,主系统那边就勉强算我们这次攻略成功。」
得到系统的准确回答后,我才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前些时日,苏柔同王府世子订了婚,即便之后被季景深红着眼堵在墙角掐腰强吻。
苏柔也不同意退婚。
赌气也好,强撑也罢,季景深这次倒是想起了我这个忠实的小舔狗。
他找上了我,直接了断地开口。
「明瑶,下月初八,我来迎娶你。」
季景深很自信,一点都不怀疑我会拒绝他,毕竟我对他的爱意尽人皆知,如今有了机会可以跟他在一起,我怎么可能拒绝。
我的确没有拒绝。
任务期限将至,所幸系统给我想了个法子钻漏洞,无需季景深的好感,只需要同他成亲,这次的任务便算我完成。
好不容易瞧见了任务成功的曙光,我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于是我和季景深即将成婚的消息,就在我俩的默认下传了出去。
全京轰动,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讨论我得偿所愿,可有的人却急了。
在大婚前一日,有个侍女借着季景深的名头,将我引到了郊外的桃花林。
我去寻他,结果就撞见他同旁人过分亲昵的画面。
林子里的桃花开得正艳,季景深折下一枝带花的枝丫,动作轻柔地别在了苏柔的耳旁。
苏柔红着眼将他推开,作势要走。
却被季景深抱得个满怀,痛苦万分地诉说情意。
「明日我就要娶旁人了,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苏柔,你好狠的心啊!你明明知道,我只想娶你!我的妻子除了你之外谁都不行。」
「可你不还是要娶明瑶吗?你不是说她只是你妹妹吗?」
两人纠缠又分开,最后又抱在一块亲了起来。
Emmmmm,怎么说呢,好一出狗血大戏。
但凡我真的对季景深情根深种,发现自己的心爱之人在娶自己的前一天还要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的话,肯定就彻底死心了,说不定还会直接悔婚。
可惜我不仅不爱季景深,还烦他烦得要死。
别说他今天背着我跟苏柔谈情说爱,就算他要嘎了,只要还能喘气,明天的婚礼他都必然要来。
不过我不悔婚,并不代表我不会干其他事情。
我招招手,叫来边上的婢女,让她给王府带一句话。
听说那一天晚上,王府的灯火彻夜通明,狗也追着不知名的小贼追了一晚。
6
我和季景深大婚当天,震天的锣鼓响彻整条街。
我站在堂前,可他却是无视了我这个新娘,视线却是不时往外面望去,面上没有一点结婚的喜悦。
我抿着唇,知道今天的大婚一定不顺利。
果然,我俩在夫妻对拜的时候便出了错。
——在夫妻对拜时,季景深笔挺地站着,就是不肯弯下腰来。
大家顿时僵持住了。
系统骂骂咧咧:「妈的,我就知道这狗男人在这里等着我们。」
「拜一下会死吗?拜完就礼成了,咱们就可以摆脱这傻逼了,他偏偏就得拖着,他是不是贱啊!」
他的确挺贱的,不过这个问题现在不重要,就在我决定叫几个彪形大汉摁着季景深的头跟我拜完堂之后,大门处突然传来了一道声响,打断了进程。
「等等——」
没有接到请帖的宋柔出现在现场。
她穿着一袭比嫁衣还要耀眼的红衣,只是含情带泪地看了季景深一眼,就让他当场失态。
「表哥,你真的要娶她吗?那我呢?我又该如何?」
季景深顿时顾不得边上还有个要与他拜天地的我,恨不得直接插上一双翅膀同他的亲亲表妹在一起。
艹,好气啊,不行,我要忍。
全场一片哗然,季父季母,连同着天降绿帽的王府世子,脸都快绿了。
我勉强克制住自己狰狞的神情,揭开红盖头的一角,嘴角勾起一抹在他人看上去就是在强颜欢笑的笑容,伸手直接拽住了他的衣袖。
「季景深,今天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你真的要在这个时候抛弃我吗?」
我颤抖着声音问道,即将被抹杀的恐惧,让我连自己哭了都不知道。
季景深回头看了我一眼。
「明瑶,我只是把你当妹妹,我只爱柔儿。」
他假惺惺地说道。
我突然笑了。
眼泪还糊在脸上,可之前脸上的害怕和恐惧全都消失了。
在外人看来,就是我被季景深彻底逼疯了。
但只有我知道,在他刚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已经提示我「攻略任务失败,宿主三十秒后将被抹杀」。
任务失败了,我要完了。
无所谓,我根本不在乎。
反正我要把季景深这个一波带走——受了这么多年的气,还不允许我死前出出气,拉着这个讨厌鬼一起死。
不装了,摊牌了,我就是要他死!
抹杀倒计时的声音,在我耳边中不断浮现,我的右手攥紧了藏在宽大袖口里的匕首,思索着刺中哪里才能让人一击毙命。
正当我即将出手的时候,季景深拉着苏柔作势要走,然后天降闪电,它在即将落到大堂外那座假山的时候,竟硬生生地拐了个弯,在众人的惊呼当中,劈中了距我只有一步之遥的季景深。
我:6,这闪电居然还会拐弯。
Md,老天有眼,终于劈死了那渣男。
「……爽了,终于劈了这死渣男,也不枉我特意向别的统借了一道雷就是为了劈他。」
姗姗来迟的系统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声音
7
「……我还活着。」
我不可置信地道
我有点蒙。
抹杀倒计时已经结束,可我不仅活蹦乱跳地站在原地,季景深还被雷给劈了。
意识到这点,我忍住将视线投放到已经被劈得一片焦黑的季景深和周围围着他无比慌乱呢惊恐的季府众人,悄的将快露出袖口的匕首又重新塞了回去。
听见我这话的系统在我的脑海中抽了一口电子烟,深藏功与名:「有我在呢,怎么会让你死了。」
「我俩好歹那么多年的交情了,早在猜到你任务会失败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救你的法子了,比如说关掉抹杀程序就好了。」
「这也能关?」
「我用钱砸为啥不能关?」
「那雷呢?那道劈季景深的雷是从哪里来的?」
每个系统因为职能不同,系统商场里面卖的东西也不同,那道可以拿来劈人的雷怎么看都不是它的系统商场里面可以售卖的。
「哦,那不重要,没有人告诉你,我有钞能力吗?只要用钱砸,总会有统愿意出卖自己的。」
系统用云淡风轻的声音告诉我。
「所以明瑶,现在你可以去干你想要干的事情了,比如自己给自己报仇。」
它到底是嘴硬心软,哪怕嘴上说着不管我了,可还是出手救我了。
我有些想笑,但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命悬一线的痛苦和转危为安的喜悦让我忍不住流下眼泪,虽然在外人眼里看来,我是因为心疼季景深所以才哭的。
系统有点慌,它从来没用见过我这副样子。
但我很快就手脚麻利地擦干眼泪。
「统统,我爱你!!!」
它有些无措,干巴巴地道:「你知道就好,以后好好做任务,下个世界好好做任务报答我就好了。」
我疯狂点头,然后期待地问它。
「爹!你就是我亲爹啊!以后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你指东我就觉得不往西,所以……你能不能再去帮我买个情蛊,我要把它下到季景深和猪身上,我要让他爱猪爱得死去活来。」
系统:6。
于是财大气粗的系统大手一挥,硬是用钞能力砸昏了对面的某不知名统,让对方屁颠屁颠地发来了一对崭新的情蛊。
我拿着这对情蛊,心中再次感谢系统爸爸无私的爱。
然后将冰冷的视线投放到季景深身上。
8
季景深没死,他是气运之子,别说区区一道天雷了,就算他蹦到海里面,只要他还头顶主角光环,他就没不会那么轻易地死去。
所以这道可以让其他人劈成渣的天雷,落到了季景深头上,不过是让他受了点轻伤。
但他的模样却被搞得很狼狈。
季景深本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平时被玉冠高高束起,更是衬得他身姿如松。
他的容貌向来是出众的,即便是要同我成婚的消息流传整个京城,也还是有好些未出阁的女子对他芳心暗投。
可如今,他满头的乌发连同着他本来直如云鬓的剑眉以及浓而密的睫毛通通化成了烟灰。
他的脑袋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光溜溜的鸡蛋,而且看上去脏兮兮的,是个满是黑色污渍的脏鸡蛋。
整个人就像是拔了毛的公鸡。
他倒在地上,没有人敢上前,就连他心心念念的小表妹,也早就躲得远远地,生怕同他沾上半点关系。
毕竟那雷来得诡异,白日青天一道雷,很难不会让这些古人联想到天罚,要不是季府的仆人早早堵住了门,她估计早早就溜了。
我上前一步,在众人无比敬仰的目光之中,一耳光将他扇醒了。
季景深醒来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睁眼时还透着难以言喻的愤怒,但还不等他反应,早就得到我命令的仆人立马将手里面捧着的那面铜镜递给了我。
而我则是放到了季景深的面前。
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空白,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镜子里的人是谁。
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疯了似的将铜镜砸倒在地。
「这不是真的!!!」
那什么是真的。
我想这样接话,但我忍住了,反而在一旁假惺惺地道:「虽然身上一点毛都没了,成了一个蛋,但你好歹还活着啊。」
他一把将我推开,猛地起身,身上本来就被劈得只剩下渣的新郎服瞬间就成了灰被风吹走了。
可是季景深犹未察觉。
他注视着我,眼里满是嫌恶。
「明瑶,我不知道你哪里搞的邪术,竟然真的能招来雷劈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拆散我和柔儿吗?你简直痴心妄想。」
我默默地移开眼睛。
辣眼睛。
一阵风吹过,他觉得凉飕飕的,这才从无比气愤的情绪下回过神,然后看向自己的下身。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季景深的脸色青青白白,整个人羞愤欲绝。
在场的宾客还没有被全部疏散,眼神更是忍不住往这边瞟,季景深看上去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但他没有。
因为我好心地掐了一把他的人中,所以他没昏成,还是需要面对这残酷又冰冷的世界。
笑话,我为他丢了十几年的脸,今天就让他为我社死一会儿又怎么样。
“六八一代”的罪与罚:法国《大家庭》和丑闻
胡文燕
2011年4月24日,法国新浪潮女星玛丽-弗朗丝·皮西尔(Marie-France Pisier)在南法家中去世,享年66岁。尸体被锻铁座椅压住,沉在泳池底部。尸检显示,死者肺中并无进水,不属于溺水身亡。警方调查相继排除自杀和他杀,将案件定为意外身亡。突发昏厥或心脏病?但压在死者身上的椅子,怎么也说不通。
流言蜚语不少,随着女明星消逝,也渐渐沉寂。
玛丽-弗朗丝·皮西尔(Marie-France Pisier)
十年后,法国人纷纷议论起这桩悬案。今年1月7日,死者的外甥女卡密尔·库什内(Camille Kouchner) 出版新书《大家庭》(La familia grande),讲述孪生弟弟曾被继父奥利维·杜哈梅尔(Olivier Duhamel)。只言片语间,点出女明星去世前的异常:她得知外甥遭遇,同无动于衷的姐姐艾芙莉娜·皮西尔(Évelyne Pisier)翻脸,并吵嚷着要捅出去。两人是“六八一代”女权姐妹花,手足情深,志同道合,晚年竟因这事分道扬镳。
“意外身亡”发生,家丑没外扬,只在巴黎精英圈内部流传。随后十年,继父杜哈梅尔则老当益壮,官运亨通,扶摇直上。直到《大家庭》一书出版,并登上畅销书榜。社交网络上,涌现“我也是受害者”(MeTooInceste)运动,千百人打破禁忌,讲述幼年被亲人的经历。
2020年,法国“直面”协会调查显示,670万法国人遭遇,其中78%受害者为女性,涉及各个社会阶层。全球反浪潮下,公众对话题依旧讳莫如深。《大家庭》引爆舆论,的讨论场域从伦理禁忌转向社会丑闻。库什内的个人志,也是一部“六八一代”父母的家族史,映射出法国近半个世纪里,对性自由及其边界的探索和反思。
“大家庭”和小社会
库什内今年45岁,是劳动法律师,也在大学任教。父亲贝尔纳·库什内(Bernard Kouchner)原职医生,曾担任法国外交部长。继父杜哈梅尔做过欧洲议员,精通宪法,进入高校,掌握名校巴黎政治学院财权。母亲皮西尔是政治学教授,左派践行者,心向革命,和古巴领袖菲德尔·卡斯特罗有过一段情。
这是“六八一代”典型知识分子家庭。库什内有个哥哥和孪生弟弟,三人年幼时,随母亲跟继父生活。父母开明,没架子,对待子女,持平视姿态。谈起性事,也百无禁忌。库什内从小直呼父母姓名,听着他们韵事长大。长辈关心她性经历早晚多少,并同自己当年比照,无形中给她施加不小的压力。
八十年代,每年夏天,库什内家人好友结伴,到南法休假。继父是高官之后,在滨海小镇萨纳里继承一座庄园。石墙红瓦的别墅边,橄榄树郁郁葱葱,鸟语莺莺,如同“世外桃源”。好友帮里,随便拎出任一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哲学家、电影制片人、知名学者、明星律师和内阁部长。他们聪明健谈,潇洒幽默,每年夏天,都来萨纳里庄园度假。晒晒太阳,喝酒寻欢,同时不忘指点江山。
奥利维·杜哈梅尔(Olivier Duhamel),曾担任国家科学政治基金会(FNSP)和世纪俱乐部主席
这是继父口中“大家庭”,也是上一代左派精英的缩影。法国《世界报》指出,“五月风暴”发生时,他们大多二十岁,正当青春年华,向往南美革命的浪漫主义。左派精神和理想主义,铸就了后来的友谊,巩固了各自的人脉。
这“世外桃源”里,没太多世俗秩序。友人勾引保姆;年轻小伙子被送入年长女人的怀抱;继父当着母亲面跟朋友妻子搞在一起;母亲托朋友给大儿子;小孩子在父母面前模仿场景...... 长大成人,库什内历数往事,觉得有些不妥。但那时,她只是个十来岁小姑娘,乐呵呵地看着周围一切。正如书中所写:“每年夏天,父母们欢声笑语,孩子们自由玩耍。”
自由亦或革命,成为家长里短,形而下的话题。女性有选择伴侣的自由,子女有决定入睡时间的自由,父母也有在泳池裸泳的自由。小到是否母乳喂养,也要打着自由的旗号:库什内记得女儿出生,母亲前来问候,看到她母乳喂养,大惊失色。母亲说:“有人逼迫你喂奶么?你不担心丢失自由?”库什内说:“我喜欢喂奶,这跟意识形态无关。再说,母乳喂养也是我的自由。”
一直以来,自由本身似乎由父母定义——像成人一般生活,才是真正的自由。13岁时,孪生弟弟战战兢兢,半遮半掩,告诉库什内自己的秘密,她的第一反应竟是:“继父这是在教你,我们又不是放不开的人。”但弟弟还是疑惑,继父几次进入房间,同他发生关系。这正常么?所有家庭都这么做?这也是一种自由么?
这件所谓“放得开”的人才会干的事,持续了近两年。库什内花了很长时间,弄清事情原委,并答应弟弟,一同坚守秘密。二十多年,她被谎言和噤声折磨,平添不少负罪感。这对孪生姐弟相继成为父母,2008年向家人袒露真相。大哥、姨母和生父听后,大发雷霆,同继父撇清关系,但唯独母亲除外。继父供认不讳,她选择原谅,又怪女儿没早告诉她。母亲说:“整个过程,没有暴力。你弟弟又没被强迫,我丈夫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是你弟弟让我戴上绿帽子。”
“大家庭”成员,都相继知晓,有人同继父渐行渐远,有的则不以为意,但没人敢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左派和布尔乔亚家庭,家丑更不可外扬。”她在书中分析道,“大家庭”保持沉默,并非只是懦弱。沉默本身,也是通向这个精英团体的钥匙和证明。
2017年母亲去世,享年75岁;2020年继父顺利当选世纪俱乐部(Le Siècle)主席,这家精英聚会团体以筛选严格著称,在法国纵横政经,权倾朝野,极具传奇色彩。
法国刑法222-31-1规定,长辈、兄妹、叔舅、姑姨以及以上四种身份的伴侣实施,都属于;222-24条规定,施暴者为长辈或监护人最多面临20年监禁。2018年,法国新法规定,报案时效,从受害者成年开始计算,由此前的二十年增至三十年,但新法不具可追溯性。作为法学教授,继父很清楚,即使警方参与调查,他现在不会遭到任何法律制裁。
从禁忌到丑闻
法国人类学家桃乐丝·杜斯(Dorothée Dussy)走访过多位施暴者和受害者,2013年出版《纪实:征服起源》。她接受法国《解放报》采访指出,二战以来,西方社会5%到10%的儿童遭受,该比率并未跟随社会阶层或时代更迭而改变。即使1968年后,法国经历性解放运动,社会风气改变,比率并未发生变化。她说:“不管儿童遭遇多少侵害,社会仍会正常运转。导致社会运转脱轨的并非暴力本身,而是被揭发,最终浮出地表,可见的暴力。”
卡密尔·库什内(Camille Kouchner)与《大家庭》书封
《大家庭》出版,在政坛民间,皆引发震荡。杜斯的解释,似乎在杜哈梅尔事件中,得到验证。
1月4日,杜哈梅尔辞去国家科学政治基金会(FNSP)和世纪俱乐部主席职务。他的亲信被殃及池鱼:前政府总秘书长、现巴黎大区行政长官马克·吉约姆(Marc Guillaume)辞去杜哈梅尔掌权的多个机构;前司法部长伊丽莎白·吉古(Élisabeth Guigou)放弃担任独立调查委员会主席一职;巴黎政治学院校长弗雷德里克·弥雍(Frédéric Mion)遭到在校学生抗议。
同时遭波及的,还包括法国总统马克龙和前总理爱德华·菲利普(Édouard Philippe)。两人密切关注事态发展,唯恐引火上身。《世界报》指出,杜哈梅尔是爱丽舍宫常客,马克龙推出“反主义”法案之前,便曾征询过他的意见;他同菲利普多名亲友交好,其中包括地方议员蒂埃里·索莱尔(Thierry Solère),后者承蒙杜哈梅尔推荐,才成功挤入世纪俱乐部。
1月16日,“我也是受害者”词条,登上法国推特热搜。短短百余字符,笔法简洁克制,直抵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5岁那年,我被母亲的兄弟侵害,余生生活在黑暗中。一秒内,我仿佛变成百岁”;“我6岁,在阁楼里,一切都完了”;“5岁,我叔叔”;“我7岁,他70岁,是我爷爷”...... 几十年过后,很多受害者依然无法走出阴影。
也有受害者诉诸媒体,公开家族往事。1月25日,《世界报》报道,法国知名制片人杰拉尔·鲁文(Gérard Louvin)的外甥指控称,自己年幼时,曾遭舅舅及其丈夫。2月3日,法国老牌演员里查德·贝利(Richard Berry)女儿科里纳·贝利-罗特曼(Coline Berry-Rojtman)公开指控父亲的不伦行为。这两起事件中,被指控者纷纷否认指控。《大家庭》作为导火索,引发公众热议。作为社会现象,话题的讨论范畴,逐渐从伦理禁忌转向社会丑闻。
其实,库什内并非法国打破“沉默文化”的第一人。
1986年,44岁爱玛·托马(Eva Thomas)撰写《背后的沉默》一书,并接受电视采访,讲述自己15岁被父亲的经历。按照节目惯例,她回答电视观众电话提问。她本意希望受害者不再感到羞耻,却听到不少匪夷所思的问题。一个医生说:“我爱上了继女,家人都知道,也认可。你为什么给我们这样的家庭添堵?”;一个工程师说:“我每天都跟13岁的女儿发生关系,你凭什么妨碍我们幸福?”另一个技术工人问:“的边界在哪里?我女儿10岁,我喜欢抚摸她,我想知道这些欲望是否有罪?”......
托马曾解释称:“只要提及话题,似乎都会干扰到他人,继而遭遇社会集体否定。打破‘沉默文化’,都是暂时的,社会很快遗忘,并再次集体否定。我们需要不停谈论。”
法国作家或学者,也一直试图剖析行为。著名作家克莉丝汀·安格(Christine Angot)年幼被父亲,数本小说皆以为主题,例如1999年发表的《》,或2015年发表的《不可能的爱》。在她看来,受害者面临一个悖论,他们希望讲述自己的经历而不得。因社会研究和个体认知相对缺失,单从语言学层面讲,受害者便缺乏表达工具,无法获得认同。
自中世纪起,在西方便是禁忌话题。为数不多的公共讨论中,的施暴者和受害者,总有一方会被妖魔化。法国历史学家安娜-埃马努尔·德玛提尼(Anne-Emmanuelle Demartini)解释说,涉及社会核心组织单位——家庭,证明成立,尤其需要过硬证据。时至今日,很难被证实。
正如法国《费加罗报》一篇文章指出:“令人生厌,但鲜少产生受害者。因为受害者不会表明身份。或一直以来,他们的声音太过微弱?”
当旧秩序遇到新世代
1月19日早6点,《世界报》5.2万订阅读者收到“世界报每日简讯”电邮,其中包括一副调侃漫画。画上两只企鹅喋喋不休,其中一位说:“我的父亲是变性人,变成我母亲,她的妻子收养了儿子,如果我被这个非亲兄弟侵犯,这是么?”
作者是法国插画家塞泽尔·高尔斯(Xavier Gorce),2002年签约《世界报》,每日提供一副画作。笔下的两只企鹅热爱点评时事,每每辛辣刻薄,又爱异想天开,为他赢得一众粉丝。但这幅漫画发出,社交媒体一片哗然,在《世界报》采编部同样引发争议。有记者认为,漫画对待议题太过轻佻,和报纸深度新闻报道背道而驰;此外漫画利用变性群体制造幽默效果也多有不妥。
《世界报》网站保留漫画原稿,但19日当天,报社总编卡罗琳娜·莫诺(Caroline Monnot)发表致歉声明。高尔斯不满报社处理方式,第二天宣告辞职。言论自由亦或出版责任?“取消文化”(Cancel Culture,明星或名人因一句话或一个行为遭遇网友抵制)当道,是否矫枉过正?社会弱势群体对优势群体不断抗争背景下,如何解构并消解既存的“幽默暴力”?评论者因性别、世代、立场、身份认同亦或意识形态不同,会做出不同的解读。
2017年全球涌现#Metoo反运动,受害者打破“沉默文化”,质疑社会既定秩序。“高尔斯事件”引发争议,风头甚至掩盖杜哈梅尔丑闻。这与其说是言论自由及其边界之争,不如说旧有思维模式,面对新世代思潮“夺权”,引发的困惑与阵痛。
处于同样困惑和不甘的,还包括法国作家布里埃尔·马茨涅夫(Gabriel Matzneff)。上世纪八十年代,他在法国文坛小有名气,曾在多部个人随笔中,描写自己同十几岁青少年发生性关系,对恋童行径直言不讳。文学评论家热衷强调他的文采,借用享乐主义概念为其恶行正名。2013年,他甚至获得法国雷诺多文学奖(Prix Renaudot)散文类大奖。
同一事件,视角不同,叙事会有天壤之别。当年“十几岁青少年”之一——法国作家兼出版人凡妮莎·斯普林莫拉(Vanessa Springora),2020年1月出版新书《两厢“情愿”》(Le Consentement),以细腻的笔触,讲述自己14岁同50岁的马茨涅夫相遇、“相爱”、发生关系、身心重创到自我重建。斯普林莫拉剖析三十年来的心路历程,质疑青少年同成人发生性关系,所谓的性同意是否有意义。这是斯普林莫拉的个人成长史,同时揭露法国性解放语境下,文艺圈内部对恋童和等犯罪行径的放任和宽容。
《两厢“情愿”》出版后,法国出版社停止印发马茨涅夫的书籍;法国《观点》杂志停止同他合作;政府取消他的年老作家国家补助;巴黎市负责文化事务的副市长克里斯托弗·吉拉尔(Christophe Girard)曾同马茨涅夫交往密切,也在抗议声中下台。
斯普林莫拉认为,#Metoo运动引发一场革命,社会更侧重倾听受害者的声音。她的新书引发热议,同时证明“文学可以推动社会进步”。
34岁的法国记者夏尔罗特·普德洛夫斯基(Charlotte Pudlowski)同样受到#Metoo启发,从语言中寻得力量。她和母亲无话不谈,但8年前才得知,母亲10岁曾遭生父。2020年,她制作6集音频纪录片,从母亲讲起,追寻行为遭噤声的起源。在她看来,噤声背后涉及三层原因,首先是施暴者威胁,受害者不敢声张,并以此为耻;此外家庭本身“沉默文化”深重,受害者会将侵害内化;社会无视这一结构性问题,缺乏对议题的公共专业探讨。
普德洛夫斯基母亲曾说:“声张出去,太冒险了,最后可能被整个家庭唾弃。”
库什内记得,鼓动弟弟告知家人时,她差点成为众矢之的,弟弟怪她多事(新书出版获得弟弟同意),哥哥怨她不早说,母亲说她得对这些年的沉默负责,“大家庭”成员也指责她残酷,跟母亲对着干...... 唯有曾是大明星的姨母在身边勇敢支持她,希望将丑闻公开。
法国《观点》杂志评论称:“玛丽-弗朗丝·皮西尔去世本身,无形之中,也为丑闻曝光贡献最后一份力量。死亡疑点太多,警方发起调查,她跟姐姐的通信,事无巨细都有司法备案。她似乎以这样的方式,向世人高呼:‘快看,快看啊’。”
2011年4月30日,这位曾被誉为“特吕弗缪斯”的一代影坛偶像,在南法家族墓地下葬。那是个周六,阳光明媚,亲朋好友皆到场,唯独她的姐夫杜哈梅尔缺席。
责任编辑:朱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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